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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月一虽然并不明白自己合适与木原芊成为朋友,但亦不多话,只点头:“初次前来拜访,这样不成敬意。”说着将手上提着的礼品盒放到身前。
木原可人摇摇头:“来找芊芊就好,哪里需要带礼物之类——快进来吧。”
她跟着木原可人进去,将手上礼物放到客厅茶几上,然后自己坐到沙发上。木原可人给她倒杯茶放好,然后说:“芊芊在楼上自己房里休息,我帮你去叫她下来。”
观月一笑:“有劳了,我自己上去找她就好,”顿了顿,说,“给她一个惊喜。”
——虽然估计,惊是会有的,喜却不怎么会存在。
木原可人不疑有他,便带着她上楼,一边说:“芊芊平时就是太努力了,倒少见她带朋友回来玩过,我总说她,她也不听……观月桑,前些时候的事情我也听芊芊和我说了,虽然不明白具体的,但芊芊说就是一场误会而已,还真是麻烦你了,难为你还愿意继续和她来往……娱乐圈就是会太复杂,我早早就劝过芊芊,她却说是为了这个家……唉,也是我没用……说起来,她都不让我看那些娱乐报道,说娱记都喜欢夸大其词来危言耸听,我只要一看,她就生气。”言语之间虽有抱怨,总是宠溺温柔占了大部分。
观月一只听着,点头,对她笑,并不插嘴。
——木原可人,大概算是个好母亲,只是可惜没能教好女儿而已。
带着走到二楼靠里边的一间房门口,木原可人敲门,得到里面回应,说:“……芊芊,你朋友来了哦。”
原本望着相册发呆的木原芊一愣,随即微微皱眉:“我过来了。”说着随手将相册往床上一扔,走过去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木原可人,以及她身后的观月一,木原芊的眼神在一瞬间凛冽起来,望着观月一,不说话。
观月一也望着她。
倒是木原可人侧过身子,笑道:“那你们有事聊吧,我等会儿送些点心上来。”
木原芊看着自家母亲下楼,又看一眼观月一,转身进屋,观月一跟着她进去,转身将门关上。
木原芊深呼吸,迅速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人,冷笑:“观月一,你想做什么?谁允许你到我家来?!”
“你怕?”观月一却微微笑,“怕我,还是怕别的什么……比如说怕被人知道什么。”
木原芊愈发冷笑连连:“观月一,”她微微挑起修得细长的眉,眼中不屑,“我怕你是像已经被逼入绝境的狗——俗话不是说狗急跳墙么?观月一,你现在就像那条狗,现在来找我做什么?莫非是乞求我放过你?不,观月一,你该回去和幸村准备结婚事宜了,”说着,她又笑,“当初是你和我说过,风水会轮流转,那么我就告诉你,我让你万劫不复!”
观月一却丝毫不被她的话所激怒,反而长叹一口气,以一种让她莫名心里发慌的怜悯眼神看她。她反而气极:“……观月一我警告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观月一果然不看她,而是低头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递向她:“……想知道你父亲和弟弟的下落吗?”
木原芊的笑容在一瞬间僵持在了脸上,她瞪向观月一,犹豫一下,将目光投向观月一手上拿着的资料上面,第一面就是大大的照片。她的脸色一时间变得煞白,神情狼狈不堪,像是一瞬间就被敌人击败至溃不成军。
然后她猛地抬手将观月一手上的资料一推,资料飞了满房间。
观月一倒也不惊诧,亦不慌张,只看着她,继续微微笑:“你刚和我说,总要轮流转的。”
木原芊深呼吸再深呼吸,终究忍不住,低吼出声:“观月一你别这么卑鄙!”
观月一反而笑出声:“……我早说过,你的双重标准真的让我头疼。”凭什么你的什么都算好,我的什么都算不好?——但人又往往如此,习惯以双重标准待人,你自己的就算顶顶好,无论如何都好,别人的都算顶顶差,无论如何都差。
木原芊气极反笑,甚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在其中:“观月一,你……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这么轻松赢了我?!”
观月一从容以对:“是你逼得太紧,我从未想逼你入绝境。”
在这世上——尤其是已成长如此多年,多少明白,做人往往该留三分余地与人,也好算作日后再见的筹备,若做得太过,莫怪别人亦在日后翻脸不认人。俗话说得好,你无情,我无义,凡事都是相对的。你总不能要求只你能玩转全世界,而全世界该着由你玩。一旦你存了这种心思,那么也该做好另种准备:最好你清清白白没有任何把柄——从以前到现在直至后来——被人或会被人握在手中,否认,一切自作自受,你并没有资格申辩抱怨。
室内沉默半晌,木原芊抬手拢拢自己的头发,笑得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观月一,那我也把这句话原原本本还给你,我告诉你,做人确实不要做得太绝,我若现在去将孩子打掉,大不了所有人一拍两散,仁王雅治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你们都会被骂一辈子!”
观月一却不急,反而慢慢踱步到墙边看架子上的相框,然后坐到小沙发上,双□叉翘起,双手环抱在胸前,这才不慌不忙慢悠悠看向木原芊,说:“那么,你可以试一试。”
木原芊脸上一阵青白不定:“……你别以为我不敢!”
“我就笃定你不敢。”观月一又转头,看着一旁的照片,“你母亲很美好,只是所嫁非人,养的女儿又都不争气,落得晚景凄凉就太惨。”
木原芊被她气得只觉胸口一阵发闷:“……观月一!这里轮不到你来指三划四!滚!滚出去!”
观月一却不动,转过头来看她:“你该保持心境平和,否则对孩子不好。”
木原芊又冷笑:“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假惺惺猫哭耗子!观月一,你——”
“你爱你的母亲,我也爱。”观月一望着她,靠在沙发背上,“确实原本只是我们之间的事,针对你母亲有失厚道,但是你先让我家人饱受歧视。”
木原芊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反问:“仁王雅治知道你会来这里和我说这些?观月一,我告诉你,他知道所有事情,但是他从不想说出来,哪怕他和你遭人非议他都不说!……观月一,你以为你赢?你输得都不知道还能剩什么。”
观月一稍稍低头,然后抬眼望她:“……大家都成年,没必要那般幼稚吧?”又不是尚在年幼不懂事的青春期,都以为爱起来眼中只能有对方,对方要是一切的一切,为此抛弃道德伦理正义友情……一切一切都不足惜,恨不得高呼:我为了你能出卖整个世界!——真的幼稚彻底,也真的只是小孩子的观点。
事实上,彼此相爱是一回事,如何去爱,又是另一回事,每个人自然有自己的方式,哪里轮得到外人来这里指手划脚?
各人有各人世界,正如你爱她,不必爱她全部世界不必爱她哥哥弟弟叔叔舅舅伯伯阿姨,那么她爱你,亦不必代表就不能恨你哥哥舅舅姐姐妹妹以至于延伸后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