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铮不敢问,只好一会儿送碟点心,一会儿送碗牛乳。
主子不吃不喝,把他这管家急得,就差送一只容落云。他恍然大悟,拿着鸡毛掸子假意打扫,斗胆问道“少爷,见着容落云了吗”
翻的手一顿,霍临风眨眨眼,无半字回应。
杜铮纳罕,早起还兴致勃勃,回来便半死不活,莫非受了气他踱至床边,苦口婆心地说“少爷,一时委屈无妨,万不可来日旧辙重蹈。”
霍临风抬眸,似闻其详。
杜铮支吾道“旁的狠招你舍不得,晾他几日总能办到罢”
那不又是欲擒故纵霍临风烦道“出去。”
将人轰走,他已然失去读的心思,索性合住搁下。干躺着,玩弄纱帐,把上面挂的流苏薅至脱丝。
这时来人敲门,霍临风发脾气“滚”
门外侍卫一愣“将军容落云在府外求见。”
霍临风乍然坐起“那禀报做甚放人进来”待侍卫一走,他收好,然后重新躺下。
唯恐不够潇洒,松松衣襟,又怕不够无谓,双眸轻阖,还担心不够冷漠,抖抖小腿。
平日挺拔如松的人物,被情活活逼成这德行。
霍临风擎等着,凉风吹透胸口,眼皮子打架,小腿隐隐抽筋然而容落云还没来。莫非,嫌他未主动相迎,生气走了
又等片刻,他忍不住踱到窗边环顾,院中只有忙碌的下人。打个响指叫来杜铮,他问“人呢,怎还不到”
层层传话下去,再传回来,杜铮禀报“似乎有伤,刚磨蹭到小花园。”
晨时见面还好端端的,怎会有伤霍临风出屋离苑,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一口气寻到小花园。先停步,后定睛,呼吸跟着一滞。
海棠树下,容落云一身红衣,沾着点点花瓣。
瞧见他,本就缓慢的脚步恇怯不前,藏着份惊慌。
霍临风迈步走近,抛却潇洒,近至对方面前才停,哪里还无畏。“穿得像要成亲。”一张口,更遑论冷漠,“来嫁我的么”
容落云难堪得想撞树,道“老三说穿红色吉利。”
霍临风便问“将军府触你的霉头么,为何要讨吉利”此话尖锐又刻薄,张牙舞爪地掩盖背后的委屈。
然而只刺这一句,话锋陡地一变“怎会受伤”
容落云答“练功走神,师父教训。”
霍临风好多问题“走神时想什么”想下一次如何骗他,还是想擒龙阵、行云流水阵他默默腹诽着,而容落云小声说“想你。”
恰好风来花落,净是些摧残理智的光景。
霍临风俯身探手,把容落云打横抱了,一路惹眼地回到主苑。丫鬟瞠目,小厮结舌,浇水的花匠弄湿了布鞋。
幸好容落云穿红,瞧不出生晕的脸色。进入卧房,他被轻巧地搁在床上,见对方起身便紧紧抓住。“别走。”他仰脸着霍临风,“我、我浑身疼。”
霍临风问“擦点药酒”
容落云忙不迭地点头,扯绳结,撩搭衽,听话地脱掉外袍。待脱得仅剩里衣,却见对方坐到榻边去了,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他说“我好了。”
霍临风“嗯”一声,唤来一名小厮。
容落云这才明白,晨时忍而不发,眼下在置气呢。他心虚理亏,本就是来求和的,于是对小厮说“不必劳烦,我自己便好。”
等小厮离开,房中只他们两人。他切切地望一眼榻边,然后默默擦药,冰凉的药酒倒入手心,撩开衣角先敷一敷小腹。
不知何时,没绑紧的纱帐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