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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程……”
“我买不起那么多真花,手又笨,一直折到现在。灵灵,我们乡下那里没有过情人节的习惯,我也不太懂这个,差一点让你失望了,没怪我吧。”
宋灵灵用力摇头,哽咽着跳起来蹦进他怀里,一手捧花,一手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耍腻,“秦程秦程秦程……”
他低沉地笑了,双臂把她和花一起抱起来,无人的午夜时分,轻笑着,在北风里飞快地转圈。一边旋转,一边把嘴唇温柔地印在她的唇边。
如果,真的要为沉溺,为崩溃,为痛悔,为执迷,要为这些粉身碎骨的结局找一个最初的理由,那么能找到的理由往往只是一秒钟,一个拥抱,一次亲吻,或者一滴心无旁骛的泪水。
秦程吻着,笑着,喟叹着。
“灵灵,我爱你……”
第十二章细算
高文洋对简念的追求开始变得明目张胆热烈积极,在她那个工作不怎么忙碌、同志们也没什么伟大追求的单位里上班的同事们都有大把时间和闲情逸致,所以大龄未婚且人缘很好的简念同志有男朋友了的消息一旦传扬出去,大姐大妈们纷纷前来向她表达欣慰和关心之情。
“他是做什么的?家是哪儿人?他父母呢?我跟你讲小简,他父母的情况你也要问问清楚,谈对象不光是你们俩的事,这方面一定要旁敲侧击的了解一下。”
一上午接了这样的电话有四五个,不管简念怎么否认解释,人家都认定她这是在不好意思。看着摆放在办公室窗台上的巨大花束,简念的神情有点黯然,这种表达爱慕之情的方式,从那一年的那个情人节起,就已经被她从梦想中删除了。
简念后来学过怎样折纸玫瑰,折法那真叫一个复杂,学到现在,如果不看着示例的图样,她还是折不出一朵完整的玫瑰花。又轻又薄的纸在手指间很容易就被扯破,折的时候必须很小心,很难想象像秦程一样的男人,能有如此的细致和耐心,折出那么多、那么漂亮的纸玫瑰。
那个冬夜里,那束玫瑰和秦程的整个世界,都被他双手捧到了宋灵灵的面前。
也许只有在十八九岁的年纪里,爱情才会是全部的生命,除了她的笑容和他的眼神之外,世界就只剩下天与地。也只有在这个懵懂的年纪里,他们才相信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能走到路的终点,就算有再大的风雨再多的分岔路口,爱永远会是坚定不移的指引。
指尖抚过玫瑰花娇嫩的花瓣,简念垂下眼帘,无声地苦笑起来。高文洋也不算小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冲动,她是应该一口回绝他好呢,还是想个委婉点的理由。她对处理这种事情最没经验,不知道当中的尺度该怎么拿捏,话说轻了,怕高文洋会装傻装死,话说重了,又怕会伤害到他。无论如何,一个女人对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总是不可能真正地硬下心肠。
只是为什么会让她遇到这么头疼的问题,简念一点也没觉得自己现在年纪大,再说了,就算是年纪大,也不一定就非得找对象,只要开心健康就好,不是吗?
于是,这一天下班之前手机响起、屏幕上出现“高文洋”这三个字的时候,简念已经打定主意不再找理由推脱,而是要爽快地答应他,有话还是早点说,不能拖。不过高文洋笑嘻嘻地告诉她,今天不能来接她下班了,他正在机场,马上要登机了。
“是吗,要去哪儿?”简念突然一阵轻松,悄悄长出一口气,笑着问道。
“去深圳。”
简念的指甲在桌子上无意识地刮着,“你挺忙的哈。”
高文洋轻笑,“还好,不算忙,这次只去一周左右,现在行程还没定,等定下来了我给你电话。”
“我?呵呵……”简念在心里怨叹一声,他只说了这么两句话,话题的方向就被带得暧昧了起来。还好,没怎么聊,高文洋就登机了,挂断电话后简念长出一口气,按了按微痛的太阳穴,关电脑下班回家。
上班,下班。周而复始地过了几天,意外的惊喜从天而降。看着桌上这张红通通的喜帖,简念兴奋地拿起电话拨出号码,对着电话里那个人哇哇叫:“好啊,都结婚了才告诉我,都不亲自来给我送请帖!”
喜帖里有照片,新郎高大儒雅,新娘巧笑倩兮,两个人偎靠在一起,笑得幸福甜蜜。接电话的是新郎倌,他开心地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现在公司里事特别多,实在抽不出时间去宁城给老朋友送帖子。简念,你可一定得来啊!”
“早也不通知我,像我这么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怎么也得提前一两个月预定行程吧!”简念哈哈大笑,“你给我来个突然袭击,像话吗!红包八折了!”
“哈哈,你简大小姐能拨冗前来,红包我倒贴也无所谓!”
简念眼放红光,“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也不黑心,包个万儿八千的就行!”胡乱说笑着,放下电话简念就去请假,今天是星期三,婚礼定在星期五晚上,还得赶紧去买到北京的火车票。
单位里每年有接待任务,办公室负责接待的老葛帮忙买到了动车软卧来回北京的票,只是没能买到下铺,两张全是上铺。
跟新郎是多少年的老朋友,参加他的婚礼,一定得庄重一点。简念特地去买了一套像模像样的衣服,回家穿起来对着镜子一朝,又暗笑自己,人家结人家的婚,她这里倒是倒饬得挺来劲。
火车票是星期四晚上的,隔天一大早到,婚宴在长安街上一间豪华五星级饭店举办。这么高档次的酒店简念住不起,又不想劳烦人家,就自己再携程旅程网上订了住处,贵宾楼背后一间四星级酒店,一晚上四五百块,走路到天安门或者王府井或者地铁站都很近便。
同车厢去北京的有一对年轻小情侣,一整晚两个人都腻在一张狭窄的单人铺位上,车厢门紧闭着,滚滚车轮声中,简念趟在上铺用被子捂住耳朵仍然能听见湿乎乎的bia叽声。一路就这么bia叽着。终于到了北京火车站简念拎起行李冲出站外。排半天队打到车,司机一听说去南河沿,脸立刻往下一拉,不乐不意地发动汽车,嘴里小声嘀咕,“等四十分钟了,就拉这么一活……”简念吸吸鼻子,当做没听见这声抱怨。
确实非常近,不多一会儿出租车就停在了酒店门口,办完入住手续走进房间,第一件事是给老妈打电话报平安,然后洗个澡吹干头发,会选这间酒店也是因为离故宫和天安门近,像简念这样的孩子从小对伟大首都都有着膜拜一般的感情,她喜欢这个恢宏磅礴的城市,天安门故宫,这是北京的代名词,去过很多遍,还是每来必去,一个人就能在故宫里踅摸一整天。
给新郎倌也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到北京了,晚上一定会准时准点出现在婚宴上。婚礼的过程要持续一整天,电话那头热闹闹乱哄哄的,没说几句就挂断电话,简念独自背了个双肩包,脂粉不施地走出酒店,拐上长安街,安步当车地开始漫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