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我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我动了动,惊醒了趴在床边的刘曜。他惊喜地握着我的臂膀,问:“容儿,你醒了,头还疼吗?”
额头的伤处的确还疼着,只是可以忍受罢了;我拂开他的手,别开脸,冰冷道:“假如这伤口再深一些,或是伤在要害处,我就死在你手里了,你开心了?”
他略有慌张,“我不是故意的,容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落在你的手里,反抗不了,也逃不了,被你囚着,任凭你为所欲为,你捏死我就像捏死一只蝼蚁,我还能怎么样?”我漠然以对,“不如你现在就一掌打死我,一了百了。”
“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不会再动粗了……”刘曜真的急了,“容儿,相信我。”
“你这种粗暴的人,我很难再相信你;再者,你一次又一次地食言,不守信诺,我如何相信你?”我心灰意冷地说道。
“我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
我不语,相信他会明白,要让我再次相信他,除非他不强迫我。
过了半晌,他重重叹气,嗓音里微含歉意,“刚才是我冲动,我向你赔不是,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仍然不说话,微抬下颌,不看他一眼,整出一副冷傲的模样。
又过了须臾,刘曜沉声道:“好,三年之期,我会等;但我希望你不要骗我,你与司马颖之间的私情,我会查清楚。假若你还和他纠缠不清,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我缓缓道:“我是嫂嫂,成都王是小叔子,仅此而已。假若非要说我和他有什么,那就是他想利用我这个废后,为他争取一点裨益。先前我觉得他颇有才干,手握强兵,忠君爱国,能够辅佐陛下佑护大晋江山,再者他姿容俊美、风度翩翩,我对他略有好感。可是这次他据守洛阳,多次向我表明心迹,竟然是利用我。”
他半信半疑地问:“他利用你?利用你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想怎么利用我,但我发觉了,今日他说要复立我为皇后,向东海王投诚。我训斥他几句,就吵了起来,后来他气色不太好,或许是因为被我骂了,觉得颜面无存,就走了。”我拣一些无关紧要的瞎编乱造。
“当真只是如此?”他仍然心存疑虑。
“我怎么会和小叔子有私情?虽然成都王比陛下俊美年轻,但他只是利用我,我怎么会……刘曜,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不耐烦地叹气。
“只要你真心待我,不是糊弄我,我就相信你。”刘曜揽过我的肩,侧搂着我。
“现在我担心的是他还会来烦我,你说我应该怎么办?”我做出一副苦恼、不胜烦扰的样子。
他拍拍我的手背,“别担心,眼下河间王和东海王这次决战胜负已分,大局已定。东海王不会让成都王一直据守洛阳,也不会让这场决战再拖下去。”
忽然之间,我惶惶不安起来,“你的意思是,东海王大军很快就会攻到洛阳?”
他点点头,语气十分笃定,“河间王和成都王必败无疑。”
我慌了神,“那东海王不会放过他们吧。”
刘曜嗤之以鼻,“晋廷宗室已经死了那么多王爷,被毒死,被火烧死,手足、亲人惨死没多久,这二王的下场可以预见。”
不!司马颖不能死!我怎么能让他死?他绝不能死!
如果不是身处绝境,司马颖不会再次利用我,不会想着以先帝遗诏的法子即位,他这么做,虽然是为了自己,圆自己的皇帝梦,可也是为大晋着想。
我应该帮他,不应该总是觉得他利用我,更不应该被那虚妄的痛楚蒙蔽了双眼;既然爱他,就应该付出所有,不遗余力地帮他,助他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