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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兵士要往内室涌去,赵姬急切看向嬴政。
“政儿,我们谈谈好吗?娘想单独和你谈谈!”赵姬哀求地看着嬴政。
娘?这个词让嬴政忍不住浑身一颤。自从进入秦宫之后,母亲就成了母后,自此母子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别扭。嬴政有些犹豫。
“有些事,似乎我们母子单独谈更加合适!”赵姬惨然一笑。
嬴政浑身一颤,想起赵姬种种荒淫行径,不禁更加犹豫起来。若是赵姬真是拼着老脸不要,自己身为秦王,脸往哪里搁。
嬴政向桓齮和王贲略示意了一下,两人有些犹豫,却还是缓缓向后退去。阿犁大急,拼命挣扎,那个门客更加用力,阿犁用力咬向那个家伙的手。听得一声闷哼,他不禁松了手。“大王小心!”阿犁大喊起来,一下子兵士全部止步,快速涌回秦王身边,把嬴政团团围住。
“芷阳!”嬴政大喊起来。
一阵银铃的脆响,阿犁被那人推到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刺客见行迹败露,纷纷跳将出来直扑向秦王。手起刀落,听得赵姬的尖叫,几个刺客都倒在血泊之中。
“臭丫头,坏候爷大事!”嫪毐的门客狂怒,举起手中的尖刀就要刺向阿犁。
“芷阳!”嬴政大急,王贲快速将手中的剑脱手甩出,“扑哧-”,阿犁觉得身上热热的,回头一看,发现那个曾经挟持自己的人胸口中剑,他的血纷纷撒到自己身上。
“芷阳!”阿犁还没来得及大叫起来,嬴政一步上前踹开死尸,一把抱起阿犁。王贲又踹了一脚那个死人,用力拔出自己的剑。
“给我搜!”嬴政咬牙切齿道。一时间桓齮安排兵士冲到内室。
“不要!”赵姬狂叫起来。
“按住她!”嬴政的声音里没有温度。对这个所谓的母亲,他彻底心灰意冷。
随着小孩的哭声,兵士带出来几个吓得浑身发抖的侍女和两个粉妆玉琢的小男孩。
嬴政脚步一个踉跄几乎要跌倒。原来所有的传闻都不是假的,赵姬的确是因为怀孕生子才迁至大政宫,她用最匪夷所思的行为狠狠羞辱了秦国宗室!
阿犁觉得大王的身躯剧颤,她茫然抬头,发现大王的目光流露出无法掩饰的痛苦。阿犁心里很不好受,知道任何人都无法接受自己母亲要杀死自己并且和他人有私生子的事实。银铃脆响,阿犁忍不住轻轻抚上嬴政的手臂。嬴政一震,又看到怀中阿犁美丽的绿眸中那丝怜惜。
“政儿,为娘求求你,放过他们吧!他们好歹是你的弟弟!”赵姬发髻凌乱,被两个兵士死死拉住。
“娘!娘!”两个小孩如何见过这种局面,都大哭起来,拼命想向赵姬跑去,却被桓齮手下的人拎起来。兵士皆尽默然,桓齮和王贲都不敢看向大王,对这种宫闱丑事,当然是越装出漠然越安全。
嬴政咬紧牙关。阿犁听得孩子哭得凄惨,忍不住转头去看他们。昨夜这两个小男孩还曾缠着自己要听儿歌呢。嬴政双手一用力,把阿犁的头压到自己怀里。
“扑杀!”嬴政的口气生硬。
阿犁被大王紧紧压在胸前,什么也看不见,听得孩子的尖叫和赵姬的狂喊,她的身子开始发抖。嬴政更紧地抱住阿犁,冷眼看兵士拿来两个袋子把孩子装了进去。
“政儿,求求你,求求你!他们还这么小,他们没有做过任何错事啊!”赵姬几乎急疯了,绝望地看到士兵把口袋扎紧。士兵略犹豫了一下,看见大王脸色铁青,都心一横,高高举起袋子用力摔到地上。孩子的哭叫更大声了,兵士再次抬起袋子,一次又一次扔到地上。
阿犁浑身发抖地听到人体扔到地上的钝响,孩子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最后,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嬴政,你不是人!我诅咒你,我诅咒大秦!你迟早有报应的!”赵姬完全疯了,发出如母狼号叫般的声音。
王贲看着袋子中渐渐渗出的血,心里一片发凉。纵是出身军部看惯了杀戮,如此凄惨的人伦悲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紧紧握住手中宝剑,尽量装出毫不在意的表情。
“把她给我幽禁在大政宫,没有寡人的令牌,任何人接近大政宫,杀无赦!”嬴政最后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她挣脱开士兵,双手颤抖地抱起被鲜血染红的两个袋子,她的目光已经没有了焦距,只一刻,她就老了。
“把这里给寡人打扫干净!”嬴政冷声道,一下子几个兵士从赵姬手中抢过装着孩子尸体的袋子就往外走去。“孩子,我的孩子!”赵姬大哭起来。
阿犁浑身僵硬地听着一个母亲最哀恸的哭声,她想抬头,却在秦王的钳制下根本无法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嬴政没有任何表情,他的心早已被自己的母亲戳得千疮百孔。冷哼一声,他抱着阿犁大踏步走出大政宫。听得身后关闭宫门的声音,嬴政在内心暗道,永别了,赵姬。
秦王静静坐在殷阳宫的石阶上,右手撑着鹿卢剑,心里如火燎般难受。回到咸阳,嬴政封赏了平叛有功的军部重臣,下令灭嫪氏一族,并于咸阳街头车裂嫪毐。让嬴政始料不及的是,一批又一批的说客、朝臣当庭给自己难看,要求释放太后,迎太后回咸阳宫。
母子人伦?嬴政几乎想狂笑起来,这是这些所谓博学之士的论据。但是他们想过没有,这样一个协助叛乱、秽乱宫廷的太后本身是否已经违背了人伦?!这是简单的道理,但是嬴政却又惊又怒地发现自己在太后的问题上陷入了孤立,文官集团忿忿不平,前仆后继,以一种杀身成仁的姿态简直是在胁迫秦王。而军部对这种问题保持了沉默,朝会的时候上至鹿公、王齮,下至王翦、蒙武都保持了沉默。
嬴政用力地把剑往地上一撑,听得一片金属敲地的锐响,他心中无法发泄的痛苦和愤怒已经淹没了自己。嬴政下令妄谈太后事者死,结果仍然每天有所谓的博学之士慷慨激昂,到今天为止,嬴政已经杀了十三人,却还是没有堵住大家的嘴。
叮呤。阿犁静静站在书房门口望着大王孤寂的背影,她深居宫中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咸阳宫几处宫门的火烧痕迹仍然看得阿犁心惊不已。从那晚之后,大王把自己交给宫女悉心照顾就再也不见人影,回到咸阳,阿犁偶尔看见大王,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看得出来心情很坏。这几天殷阳宫的宫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王后来过两次,看到大王的脸色连话都不敢说了。
听到银铃的声音,嬴政知道芷阳就在身后静静看着自己,心里多少安定下来。这几天朝政实在太烦心,嬴政怕自己忍不住对芷阳发脾气,就刻意没有去看她。她那天受了点惊吓,身上有一些小伤,但是也都不碍事了,远远看见她脸色如常开始当班,嬴政的心也总算放下了。
一阵清风吹来,五月天了,咸阳的白日已经有些燥热,阿犁的淡绿色宫服更加轻薄了不少。那是丝料的衣服,穿上在身上感觉很舒服。现在夜风一吹,这丝质的衣服如何抵挡。“阿嚏!”阿犁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