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喻电话打来的时候,白慈正和蔺怀安在国图附近吃饭。
他神色自若的接通,先是问候了母亲大人的春节旅行,又附带汇报了一下自己的初试成绩,乔喻听着挺高兴,半真半假的抱怨她去年还一直担心他会没书可读,说完,乔喻终于说到了这通电话的正事“小慈,我四月初要回国一趟,你记得把家里房间打扫一下。”
白慈不解,“四月北京风沙正大,你这时候回来干嘛?”
对面的安静如鸡的蔺怀安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难辨。
“有场比赛,过去当评委,你以为我乐意挑春天回去?”
白慈这倒是有点意外,乔喻久不在江湖,没想到还这么让人追捧,但也没犹豫,满口应了。
交代完正经事的乔喻很满意,随口问,“你跟你的小男朋友最近怎么样?”
几乎是下意识的,白慈道,“还能怎么样,挺好的啊。”
电话另一端的乔喻呵呵的笑了一声,声音有一种年轻女人的狡侩,“小蔺有没有告诉你,我俩联系过啊?”
白慈放松的脊背轻轻绷直,责怪的看了蔺怀安一眼,但嘴上仍硬到不行,“这事儿我知道啊,他跟我说了-——我俩好着呢,你没事儿别瞎打听。”
乔喻啧了一声,“我发现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大了。”
白慈不想在别人面前谈他和蔺怀安的矛盾,尤其乔喻还是这份红头名单上的Top1。
于是四两拨千斤,死不承认,“乔女士,我俩本来就好好的,你别想诈我。”
乔女士的八卦心被拒,但坚持迎难而上,“那我不说你和小蔺,我说说Jim,那小伙子总跟我打听你,你是不是撩人家了?”
白慈不自在的咳了一下,感觉在蔺怀安眼皮子底下讨论这个话题简直可以折寿三年,下意识的就是捂住手机,着恼道,“你要是没正事我就挂电话了。”
乔喻做别的可能差点,但情感导师实在实至名归,她猜的出来,自家儿子进了医院却还没分手,一定是他先做了什么不地道的事,这孩子平日里浪平风静,大事上闷声作死,说不好就是给人换了帽子。
只是有些话,她当母亲的不说,还能有谁说给他听呢,于是语重心长,“小慈啊,感情这种事情啊就像古代打城池,靠喜欢啊爱啊是可以扣开城门,你打它的目的只是为了守住它,而不是为了占着地儿搞游击,你得自己经营,得陇望蜀、朝三暮四都要不得。”
白慈有些慌张,匆匆应了声,就乱七八糟的挂断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蔺怀安每日不务正业的陪着白慈学习,翻翻他的课本笔记,帮他整理前沿课题论文,遇到经济学相关的,还会重点标注给自己备份,到后来,他甚至自报奋勇想帮白慈模拟复试,只是最终被白慈嫌弃的拒绝了。晚上回到家里,两个人就一起吃饭,散步,洗脚,睡觉,有时蔺怀安夜半醒来,发现白慈睡的远了,还会把他拨进怀里。
这样二十四小时粘在一起的和谐节奏,白慈觉得神奇。
严格的说,前两年他们异地,只参与了彼此七分之三的生活。
白慈没有恋爱经验无从对比,一直觉得这挺正常,也挺好,两个人来不及腻烦,也来不及厌倦,相守时激情四射,分开时各自生活——这感情观很怪,可白慈偏偏能圆融自恰。
心理学家说,孩子看到的世界最初的样子,这一辈子都会跟随着他。白慈亲生父母是如何相处的,他不知道,他的记忆之端是帝都晦暗的出租屋,他和乔喻相依为命。
他的潜意识里,两个人相爱容易,相守很难,所以竟也从未想象过,他和蔺怀安的生活居然可以这么舒心:他们有商有量的,不会因为吃面条带响、马桶圈忘掀、油烟吸不净的琐碎事吵架,后入睡的会在床头放两杯水,先起床的会为对方挤好牙膏……这种平凡的世俗快乐,是如此的真实熨贴,白慈只觉得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