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不但如此,圣上海下令封韩世忠大元帅为咸安郡王,留守润州,不必来京复命。”
“只因为韩大元帅在黄天荡失手放走了金兀术。”
“恐怕,圣上担忧的纠结并非在此之上。”岳飞一边诉述,一边将大账内所有的火烛重新一一点燃,此时已经是光华四射,他立在帐中央,微微仰首,幽幽叹息。
若殷晓得他心下难过,却不便在兄弟子侄前表露,现下倾吐痛快才不至于郁结于心头。
“小若,前去取了笔墨,我有诗词要写。”岳飞猛地大喝一声。
若殷连忙应着,取出笔墨砚台,将宣纸平铺而开,缓缓研墨,见得岳飞略略沉吟,将狼毫沾上浓墨,下笔飞书道: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字字铿锵,力透纸背,雄壮之笔,掷地有声,一词填完,抛下纸笔,扬长而去。
数日后,宋高宗择选黄道吉日,起驾南迁。
岳飞归乡。
第四卷
《棹歌》79:婚礼作者:水无暇
五月初十。
和风习习,风和日丽。
车辆纷纷,人马簇簇。
岳府门前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鞭炮齐鸣,响声此起彼伏,红彤彤的纸屑飞散在空中,漫天漫地,没完没了飞舞,像是数不尽的落花,点点皆是喜气,那些欢腾的孩子个个小脑袋伸进大门口,若殷捧着竹篮出来,穿着才做的新衣,嫩黄的上衫,藕荷色的长裙,长发挽成流云髻,插着一双碧玉钗,笑吟吟地问:“你们都在看什么。”
“要看新娘子!”孩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嗓门一个赛一个大。
“新娘子的轿子还没到呢。”若殷从篮子里抓了花生糖果,弯身一一分给他们。
一个特别小的女娃娃,吃着手指,瞅住若殷好奇地问:“姐姐,你不是新娘子吗?”
若殷低着看看自己,哈一声,摇摇头:“我怎么会是新娘子呢,等一下穿大红衣,戴着红盖头坐着轿子来的才是新娘子。”
女娃娃拉住她的衣角:“可是姐姐比新娘子长得还漂亮。”
若殷笑着拧拧她的脸:“这张小嘴巴甜得赛密糖,是不是方才糖吃多了。”手指在竹篮中挑一挑,找出两颗最大的糖球赛进她的衣袋中,“你们自己玩,过会儿等新娘子的轿子到了,记得要喊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