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之后,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东西,在21岁时,骤然崩塌,像流失指尖的流沙,他只是想看看,想欣赏,“哗啦”一声,全从大开的指缝掉完了。
“我陪你找。”像被刀狠狠划过心脏,梁听叙声音也闷。
盛意没接话,不知道是听不见还是不想听见,他酸软着指尖,掏出手机,没拿稳差点摔了,梁听叙扶了扶。
他在手机上,打下那串烂熟于心的、不知道拨打了多少回的号码。
反常地,对面接起了电话。
屏幕的亮光映照在盛意眼底,他按下扩音键,说了一声:“喂。”
“……你是?”陌生的声音。
不是梁听叙。
犹如坠落冰窖,还带不走他烧得滚烫的体温。
盛意很快挂断了电话。
“不是。你看,找不到的。”盛意失神。
梁听叙沉默地看着盛意拨打的全程,终于伸手,轻轻拨开盛意的指尖,在键盘上打下一串号码:“试试这个。”
盛意指尖犹豫着,摁下了拨通。
身边有铃声响起,很快被接通。
“喂,”听筒的声音和眼前的声音重合,梦里的声音和现实的声音重合,他听见梁听叙说,“小鱼,我来接你了。”
眼角兜了许久的眼泪,终于不堪重负落了下来。
陪着盛意打吊瓶这段时间,盛意几乎没有清醒过,除却偶尔睁眼润两口水,其余时刻都窝在梁听叙肩侧,埋头沉睡。
梁听叙直着身子,看着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下滴,眼眸微垂,在手机上预约了周末的全面体检。
折腾到家,已经凌晨。
梁听叙帮盛意简单擦拭,拿来一套合身睡衣给盛意穿上。
全程盛意都闭着眼睛,要倒未倒。
迷迷糊糊间,他被轻放平,被盖上厚被子,掖好被角,带着凉意的指尖触过他的脸颊,凉凉的膏体残留。
远远地,他听见梁听叙说:“睡吧,晚安。”
盛意一下子没了意识。
一阵不明显的窸窣声,床晃了晃,恢复原本的高度,近处的人好像走远了。
他又强撑着睁了眼,眼眸落在眼前不远处、也预备着紧随离去的手。
他伸了手就要去拽。
即将企及那一刻,指尖却又顿然蜷缩,轻轻垂落。
却没能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