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雍国公不是最明白吗?你阻我,囚我,是为何?”
谢无陵的话刚问完,桑落便向那床边去,看着谢无陵摇头,示意他莫要再说了,莫要再,激赵修了。
谢无陵不知道赵修发起狠来的性子,桑落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旧时赵修待他那几位莺燕妖童是何等可怖,桑落是亲眼见过的…
铁枷穿骨,锁链加身,赵修对那些令他目光灼然的玩物,心里所想的绝不只是占有,或许他更享受的,是肆意玩弄。
谢无陵对他摇头的动作置若罔闻,继续逼道:“是你赵修怕了,昭行未选之人,父母将弃之人。一无所有罢了。”谢无陵扯了笑来,桃花眸微动,添了哀色,“你,才是真可怜。”
赵修被他后话一激,抬手又一次掐住了谢无陵的咽喉,上次为碎瓷划伤于脖颈下的口子,又一次裂了开来,引得谢无陵一阵颤。
但因他全身失力,又让他自己连挣扎都显得无力了。
他就在赵修手中,像一段随时可以被赵修一个动作而被捻灭的灯芯草。
赵修满眼阴鸷,不以为意道:“可怜?谢小先生还是先可怜可怜自己吧。你还在我手里,昭行又能奈我何?阻你,囚你?我还要折你,辱你!”
他看着谢无陵的眼翻了白,这才收了手给他喘息。
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瞥眼向桑落,几近温柔地重复道:“我还要我的桑落儿,亲眼看着我囚你,辱你,折你。”
桑落看着眼前的魔,不住摇头,他是懦者,不敢替谢无陵回护,他是怯者,助纣为虐,他或许才是该入地狱的人。
谢无陵激赵修不过是为了让他心死,让他看清赵修骨子里的魔,可桑落叫那情爱掩耳障目,听不见,看不了,也放不得。
后来入了夜,赵修没在谢无陵的院子里逗留,而是一路扯着桑落回了他的厢庑里。狠狠折腾了一夜,至桑落昏厥,才放过了他。
那大概是自己咎由自取吧,桑落昏过去前如是想着。
待桑落再醒来时,便有小厮唤他去谢无陵的院子,说是赵修来了兴致,要邀他一同赏画。
闻言,桑落的眼皮跳了跳,一股不安油然而生。
而他的不安最后在迈进谢无陵屋里的那一刻,得到了映证。
不知是哪里来的殷红,铺了床榻,似将绡帐也染红了。而那锦衣纨绔子,便立于床前,挂了帷帐,执了一支湖笔,居高临下打量着床榻上失了生气的人儿。
桑落疾步近了那床榻,正见那榻上人气息奄奄,桃花眸失了神,黯淡了去。脖颈上的青紫刺目。
桑落的目光微移,不禁打了个冷颤,谢无陵的锁骨旁被上了铁枷,血不知淌了多少,艳色的戏袍也挡不住那处淌着的殷红,惹得一床薄衾都浸了斑驳。
那铁枷,桑落知的。
扶风达官收了胡地少年,遇着桀骜不驯的,便为其在锁骨上枷,铁枷中横的那处机巧抵入骨肉深处。
闻说那般上了铁枷的人儿,如是不动身还好,动身便疼,一牵一动,便如去命般。
他曾看赵修对其他胡地的少年用过,那少年的血流得比谢无陵还多,最后也许是血流空了,便死了吧。
桑落看着那床榻上的人,眼眶又红了去。他心下生了惧,站在床前,浑身僵硬了去。
赵修手中的湖笔蘸了铁枷边的血,欲递给了桑落:“桑落儿,不是学了如何绘花?来,你来添花,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