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冰柱里的人,那张柔美的脸,赫然是风谣!
明明有着一样的脸,不知为何,冰柱里的人给他一种危险的气息。肃穆的神情也好,几近透明的浅灰色眼瞳也好,都透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
白霜怔怔和冰柱里的人“对视”,忽然腿一软,抱着风谣跪坐到地上,身子微微颤抖,却不是因为冷,而是——他知道风谣是谁了。
“弑天教主……”
自风谣说出“玟王帝姬”这个帝号后,白霜嘴上说不在意,却还是在闲暇之时查遍了玟姬时代,所有与黎魅有过接触的人,发现大部分都是位高权重者,以皇室为最,只有一人游离于朝堂之外,那便是弑天教的教主。
历史没能铭记他真正的名字,对他的描述只有十六个字——弑天教主,阴险狠毒。鹤发童颜,一统江湖!
鹤发童颜……冰柱里的人,可不就是鹤发童颜?
“风谣,你让我带你来这儿,就是想给我看这个么……”白霜自嘲地一笑,“我说过,只要你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你,无论你以前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我都不在乎。可……我认识的那个你,真的存在么?”
如果冰柱里的人才是真正的你,那么,你是什么?
☆、无可救药
风谣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身上的不适渐渐远去,周围的景色不知何时变得清晰起来——似乎是个道观?
风谣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拂尘,失神了一瞬。再次抬头时,只见门口跪坐着一个人。
血红的长袍胡乱地披在身上,整个人像没有骨头似的斜倚在门框上——是黎魅。
“你又救了我一次。”忽然,黎魅头也不回地开口。明明是在对风谣说话,双目却无神地望着门外。
风谣试探着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朝外望了一眼——什么也没有。
“为什么这么说?我以前救过你么?”他疑惑地问。
“你是……算了。”黎魅叹了口气,始终维持着最初的姿势一动未动,“为什么要救我呢?道长。我明明差点杀了你……”
“我只是觉得——月王后的做法不妥。”风谣背过身去,边走边说,“前朝走向暴虐,的确与你脱不了干系,却也有它自身的原因,她却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因于你,这是其一。”顿了顿,“在我看来,若不是你,殷王不可能这么快攻破城门,甚至连揭竿而起的勇气都无处找寻。换句话说,殷月王朝的建立,你功不可没。”
听到这段话,黎魅终于有了动静——他微微侧头,望着风谣的背影,沉默片刻后,饶有兴致地一笑:“道长,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我们明明不认识……我倒是很想成为你口中那个料事如神的我,可我只是一介男宠,有什么能耐决定一个王朝的存亡?”
“不,你做得到。”风谣肯定地说着,在茶几旁坐下,正欲放下手中的拂尘给自己倒杯茶,一只如玉的手已先他一步端起茶壶。
风谣吓了一跳,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黎魅,下意识地侧头,看向不知何时已被关上的房门。
“我来。”黎魅若无其事地说着,动作优雅地为风谣倒了杯茶,然后,一边将茶杯递给他,一边淡淡地开口,“你就是这样说服了月水湮?呵……我不认为她会善罢甘休。其实她对我已经算仁慈的了,不过是当众施以宫刑,比起前朝那些酷刑来……”
“黎魅。”风谣忽然唤了声他的名字,语气有些严肃。
黎魅的动作一僵,放下茶杯后抿了下唇,不再言语。
“你明明不是这么想的……难道你从未想过要为自己辩白?”
“辩白?”黎魅重复了一遍,忽然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大笑出声,“哈哈哈哈……道长,您真可爱。”
他一边笑,一边走到风谣身侧,抬起一只手,在他脸上轻轻抚过:“辩白?呵,你倒是告诉我啊……一个从未白过的人,如何为自己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