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弥闻言走近,和江慎之一起伸手去按。
他伸的是右手食指,还没按下去,忽然有点不确定:“是这只手指吗?”
“不是。”江慎之说,“无名指。”
“……你记得很清楚。”江弥看了他一眼,江慎之没什么表情,只有下颌线条微微绷紧了,让人感觉他并不愉快。
江弥无意拖延,立刻把无名指按上去,调整了一下角度,让系统识别。但保险箱并没有如预想中那么顺利开启,他们等了几秒,重新按了一次,依然毫无反应。
“什么情况?坏了吗?”江弥心里一紧。不提醒他还好,不把这个箱子拿到他面前,他可以当它没存在过。
现在它摆在他眼皮底下,似乎坏了,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当年初恋时关进“一生之锁”里的诺言再也开启不了了,又是另一种心情。
世事无常,没有谁能承诺一生。
保险箱公司也不能。
“可以找售后吗?”在这种情景下问出这个问题,江弥觉得有点无厘头。
江慎之却点了点头:“我试着联系一下吧,今天来不及了。”
“那你的戒指怎么办?”
“你不是说结婚典礼再送也不迟么?”
“……”
行吧。
没话说了,气氛忽然安静下来,江弥抬头时,发现江慎之正在看他。
两个人独处,发现对方看自己的时候,如果立刻转开目光,会显得太闪躲、刻意、心虚。可如果直视回去,四目相对,目光交缠越久,气氛越不正常。
这简直是一场无声的战役,谁先躲开谁就输了。
江弥心想,看什么看,他怎么不着急走呢?
但从这一点来看,江慎之比他坦荡多了,江慎之能正大光明地打量他,他却有点不想看人——不想仔细看江慎之变成了什么样,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明显变化很大,从气场上也感觉得到。
江弥站了太久,扭伤未愈的脚腕开始抗议了,他稍微挪动了一下,趁此机会调转开目光,往后靠,坐到沙发上。
江慎之很敏锐,立刻看向他的腿:“怎么了?”
江弥微微一笑:“前两天不小心摔了一跤。”
“……”江慎之皱起眉,“你二十六了,不是十六,怎么还摔?”
江弥一愣,江慎之这句似关心似责怪的语气,让他不可自抑地想起了以前的事。
大概每个十六岁的少年都跳脱吧,不肯好好吃饭,不肯好好睡觉,不肯好好走路,没人管还好,越被管教越叛逆,恨不得跳到天上去。
当时严慎之每天盯着他,其实他们没谈恋爱的时候江弥好好的,在一起之后,他就开始嘚瑟了,要么故意不吃饭,让严慎之给自己送饭,要么三天两头摔一跤——当然,是假摔,不会受伤那种。
他一摔,严慎之就张惯常冷淡没表情的脸上,就会露出生气又心疼的神情,活像他妈,江弥每次都笑得半死,然后不知收敛,下次故技重施。
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一次他不小心真摔到了,摔得挺狠,膝盖往下的裤腿都被受伤流出的血染红了,他没敢吭声,知道玩脱了,严慎之肯定特别生气,和之前小打小闹的情况不一样。
他自己悄悄去校医室收拾了一下,一整天没去找严慎之。
但纸包不住火,第二天还是被发现了,严慎之果然很生气,跟他吵了一架,江弥乖乖认错,保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后再也不闹了。
记忆太久远了。
江弥已经很久不回忆了,回国之后,见了家乡和故人,那些泛黄的画面才不受控制地频频往外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