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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旁杳无人烟,风掀开帘子,春红看到一片漆黑的夜,马车前摇曳的灯笼是黑夜中唯一的光亮。
车缓缓停靠在路边。春红几乎是被许公子硬拽下车的,右脚落在一颗尖立着的石子上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好在吴公子用力擒着她的胳膊才不至于受伤。被拽着托行了一小段路,三人留宿在一座破庙里。
吴公子用力将春红扔到地上,对车夫道:“慢慢享用,我身无分文,这算是车费了,我去外边帮你看着车马,手脚轻着点啊别玩坏了,还指着她生财呢。”
车夫急不可耐地爬到春红身上,不顾料峭的春寒迅速脱了个精光。春红没有哀求,她经历过太多更糟的事儿。睁眼望着庙里高立的佛像,望着身上耸动着的男人,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了。
他说好想有足够的钱可以赎出她让她不被别人欺负,还说他这一生最幸运的事便是遇着她,也曾说好想可以娶她为妻生生世世朝夕相处……她以为男人花重金买她一夜却不睡是爱她,以为卧病时男人的嘘寒问暖是爱她,结果自己在别人眼里还敌不过百两白银。
为何那些酸掉牙老掉渣的情话她会当真?因为没有人爱过她,更没有人想过要娶她,她不明白真的被人爱着是什么感觉。她是风月场中的老手,却是情场中的输家。
春红脑海中浮过一生中遇到的所有男人的模样,男人呵。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春红嘴里喃喃念着,她不信佛,只是想着若信了菩萨下一世投生时会不会好一些。
是夜,鸨母命人将玉香院里春红姑娘的牌子永久地摘下来了,忙着陪客的姐妹们都瞥见了那一幕。她们一个个收起一闪而过的哀愁,继续同恩客嬉笑怒骂着,用娇媚的笑容掩盖住悲伤。
梦想,在未能达成之前最是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三更,万字左右。
除了加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感谢愿意读文到此的小天使们了,爱你们~
☆、秋龄
莺儿早早便醒了,叫过二丫问道:“华韶姑娘起了没?”
二丫跑出门向着北房望了望,登登登跑着小步回来答话道:“静悄悄的。”
“受了惊也该多让姐姐休息会。”莺儿半倚在床边扶着额头:“头疼。”
二丫伸手在莺儿额头摸了摸,莺儿笑道:“小丫头还会看病不成,架势倒像是大人一般。”二丫傻笑道:“以前二丫若是头疼娘亲就是这么做的,先看看烫不烫。”
“若是烫呢?”莺儿调皮地像病人询问郎中般逗着小丫头。
“若烫娘亲就抱着我,把家里所有能保暖的东西都给我披上,待不烫了便好了,生病时娘亲还会向邻居借来好吃的白面馍……”
“去厨房拿些吃的过来吧。”莺儿不忍再听,穷人家的孩子生病可不只能熬着,哪有钱请大夫,再聊下去只会惹得二人难过。“多拿些你爱吃的。”莺儿叮嘱道。
二丫的小个子显得怀里抱着的竹盘格外大,她踮起脚张望着厨房灶台。
做饭的婆婆们笑着问道:“小丫头望啥哩?没有你家姑娘爱吃的么?”
二丫摇摇头:“莺儿姑娘说了,大娘们做啥便吃啥,能吃饱肚子已经是福分了,不可以挑嘴。”
一个正洗着菜的上了年轻的老婆婆笑道:“这新来的莺儿姑娘倒是把手下人教得好,丫头好做主子也必定是善心的。”
章大娘道:“被华韶姑娘带出来的娘子能差到哪里去?这人啊也得是同一性子才能聚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