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有些忍不住伸出手,拨开了少女挡住眼睛的头发。有些厚的刘海在指尖划过,微微凉的触感,发下的眼眸紧紧闭着,睫毛纤长。
“一个夏天居然就这样过来了……还没热死你。”晓洛嘟囔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微微笑了起来。“遮着半张脸又不能代表什么东西,梳上去又怎么了?害怕什么。”
但是却也只是自言自语而已。现在这个害怕却又努力的孩子,灵魂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沉睡呢。现在她说的什么,楚默白又听不到。
沉默了很久,晓洛感觉脸上有什么湿湿凉凉的液体流下来,滑进嘴里,咸咸涩涩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鼻子有点儿酸,当真是难受的感觉——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久到她都快忘记,这种感觉叫做哭泣。
“默白。”晓洛把刘海拨回原位,看着那只眼睛重新被掩埋,不觉间,泪水滚滚滑下,她的声音有些呜咽,“这半边的头发,只有你自己才梳得上去吧……反正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对不起……”
“对不起……”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无边月色下,少女呜咽的声音细小而孱弱。窗外的月光,温暖如昔。
“为什么不去找她呢。”空洞的声音蓦然响起!
晓洛猛地抬起头,瞳孔微缩,病房的窗外,一个披着怪异斗篷,浑身上下包裹的密不透风的人看着她,别问她为什么知道他在看着她,只是一种直觉——那破旧的斗笠之下,一定有一双凶猛犀利的眼睛!!
晓洛的手捏成拳头,豁然站了起来,这里可是二楼!!这个男人……是飘着的?!鬼么?!
“别那么激动。”空洞的声音没有焦距,一只苍白的手攥着黑色的绳子从斗篷里伸了出来,绳子串着古老的六角木牌在他手下随着夜风飘荡,六角木牌上,诡异的青色藤蔓像是活了一般,在慢慢的扭动着!斗篷男的声音平静没有波澜,“这个东西,你认得么……”
认得,怎么会不认得。晓洛捏紧了白色的床单,一个字一个字的像是从牙齿里面挤出来的一样,“怎么会在你这里!!”
默白半个月以来挂在脖子上的东西,不就是这个玩意儿么!!可是当初的这个六角木牌的感觉,绝对没有这么黑暗诡异!
最初这个木牌带给她的感觉,是平静和温馨,有着柔软的味道,暖洋洋的感觉。和默白很配,可是现在,那扭动着的青绿色藤蔓,不断散发的黑暗狂暴的气息,邪恶冰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蓄势待发,随时都可能钻出来咬人一口,让人浑身发冷。
“看来是认得的。”斗篷男收回手,破旧的斗篷掩下木牌的踪迹,声音依然空洞冰凉,“想要知道她在哪里,就跟我来吧。”
“……”
晓洛抿了抿唇,“……凭什么相信你?”
就算,就算中午母亲给她说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可是她才不会信!!
什么离族,什么死神……怎么可能会是真的!!默白怎么可能会是什么死神……
“呵呵,那你就慢慢等她睡一辈子吧,我相信你一定有那个耐心的,至于她的灵魂是生是死,像你这么肤浅的人类,当然无所谓了吧。”斗篷男的声音微讽。“也是呢,相不相信我是你的选择,和我无关的。”
话音落下,就要转身飘走,晓洛连忙绕过床榻,“等等,站住!”
“……”斗篷男转过身,看着她,居高临下,“怎么,考虑清楚了?”
晓洛咬了咬牙,“老娘考虑清楚了!”
“那好,我在下面等你,跟我来吧。”斗篷男低低的笑了,他像是一片树叶般慢慢飘落在地上,抬头仰望着二层楼窗口上发呆的晓洛,“怎么,不愿意下来了么?”
“……”晓洛拉下窗帘,转身要走,却在路过少女的躯壳时,顿住了。她敛下眉毛,看了看少女的脸庞,没有月光透进来,黑暗中,一切都显得那么模糊不清。只有一个隐约的轮廓,泛着柔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