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由炮灰团组成的第二梯队,除了我现在看到的这十几个活人之外,很可能已经全部成了真正的炮灰。
按照计划,这些炮灰们本是不用死的。因为豪阔的虞啸卿,本就不屑意给鬼子送上这些发了霉的窝头当点心。只不过,虞师早已准备好的那些个精美糕点,虞啸卿不知为什么忽然之间舍不得拿出来了。
于是乎又臭又硬的窝头们便跟着向来胆小懦弱的阿译,悍不畏死地全体冲进了让虞师主力团也要尽墨的鬼子防线。用他们那一文不值的炮灰命,换来了刚冲进树堡的一干人等的暂时生机。
是的,暂时。因为很可能下一秒我们这群还活着的人,就会迫不及待地追去找他们。
区区一百余人对抗数千日军,虞啸卿这次还真是赏脸,让我们就算做炮灰也能做个有面子的炮灰。
虞师主力与我们这支敢死队的胜利会师时间,原本有三个不同的说法:
虞啸卿对我们的承诺是:四个小时。
我的团长对虞啸卿的要求是:一天。
我的团长要我们做的准备是:四天。
现在,虞啸卿通过电文对我们的承诺是:两天。
我的团长把老麦原本竖起的一根手指掰成了两根。
胜利?两天?两天后胜利?
他嬉皮笑脸地对我说“我又骗你们了。我遭报应了。”
我装作忿忿然地转身走开,因为我不想看他强撑的满不在乎。
你没骗我们,你不会遭报应。
这件事,一直是咱们一起在做。
不管是两天,还是两个月,咱们一起。我的团长。
龙文章:
虞师主力发起进攻的时间由四个小时变成了两天。我们的这次先锋突袭变成了火力侦察。
终究,还是有了变化。
这种变化不可能来自于战役的本身。之前的无数次推演,已经把作战中所有可能遇到的问题都做了设想,也都做了解决方案。
能让虞啸卿停止攻击的,必定不是战场以内的因素,而是这之外的力量。
烦啦曾经提醒过我这一点,我也知道这场战役所牵涉到的绝不仅只是一个虞师而已。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胜负的结果已分,所差的只是时机,谈判桌上皆大欢喜的时机。
然而,我们是军人。
我们是一群把自己的国家几乎全丢光的军人。我们是一群既无军人的表,也无军人的里,更无军人的魂的逃兵。
我们没脸称自己是军人,我们甚至没脸把自己当人看。
我们在溃败中在逃跑中,丢掉的不仅是军人的尊严,更是做人的根基。
我们自己弄丢的地方一定要我们自己亲手拿回来,我们自己欠下的债一定要由我们亲自来偿还。
否则我们将永远无法在死去的袍泽面前站立;否则我们将永远无法挺直我们的脊梁;否则我们的灵魂将永远只能如无根浮萍般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