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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她能察觉到,感觉到极度的不自在,叶珈琅捂住脸,行了个礼,“王爷若是想追究,奴婢随时准备为自己辩解,现在不打扰王爷去看你唯一的儿子了,奴婢告退。”
龙斩夜伸手握住她手腕,细细的,他都不敢用力。
叶珈琅被拽了个趔趄,有些恼的回头瞪着他,语气再没有谦卑,“放手!”
她如此狼狈如此颜面尽失,他却悠哉的在一旁看热闹——
虽然他也不是只看热闹,可是她只是恨不得让他消失,他看到自己被打了个巴掌变成这样,心里指不定怎么嘲笑看轻她!
把他往最坏的地方想了一遭,却听得龙斩夜在耳边淡淡道,“别摸了,当心肿成个猪头——我给你找些药,明天就会好。”
她挣了挣,才不要他假好心!
龙斩夜不松手,扯着她沿着小路往前走。
他手心干燥温暖,茧子磨得她皮肤疼。
这样亲昵的接触,许久不曾有过了。
她心里莫名的酸涩,他关心她?
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高兴的,他关心自己。
难过的,他关心的又不是真正的自己。
走了几步,龙斩夜忽然停下来,从袍子内侧撕下一块布料,转身去清冽的小溪里洗了洗,回头递给她,“敷在脸上,不会痛的。”
叶珈琅嫌恶的皱着脸,“脏!”
龙斩夜倒是笑了,扬扬眉,“从来没见过有哪个丫鬟敢这样对我说话——”
叶珈琅心里窝火,“王爷再掌嘴好了!奴婢也觉得自己实在该死!”
龙斩夜忽然不说话,月色下目光闪耀,盯着她,他目光愈见迷离。
好半天,他才慢慢叹息,松开她的手,兀自转身往前走,喃喃,“不是……你不是她……不是……”
叶珈琅跟在他身后,他像是自我催眠一样不停的重复了好几遍才停住。
两个人在月下一前一后的走着,看着他宽阔的背,不知怎么,她读出了孤独的味道。
得到了天下又如何,坐上那个位置的,只有一个人,没有人能分享皇位。
她在身后,用他给的布捂着脸,疼痛果然减轻了不少,郁儿那女人,诚心要让她肿成猪头。
走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问他,“王爷,奴婢斗胆,有句话想问。”
龙斩夜不停步,径自往前走,“说说,我看看斗胆到什么地步。”
叶珈琅看着他背影,“王爷战功卓著,先帝驾崩后又没有合适的人选继位,我听好多人都说,王爷才是坐上皇位的最合适的人选……为什么,你只当摄政王呢。”
她听到龙斩夜轻笑了一声,却不知道笑什么。
“这个问题,是挺斗胆。”龙斩夜负手,抬头看了眼天空,“你这丫头不像是来王府当差,你是来找死的吧?”
叶珈琅顿住脚步,看着他。
“不过我回答你。”龙斩夜侧头,侧脸曲线犹如峰峦刚毅,“我答应过她,今生不为帝,她如果知道我为她信守诺言,也许会原谅我。”
叶珈琅垂了垂眼睛,声音发涩,“可是你娶了妾,我想,登基为帝和娶妾相比,后者伤人更重吧。”
龙斩夜不言语,也停下来,两人一前一后的在夜风里沉默无言。
许久许久,她听到他淡淡叹息。
他说,“原谅我和知道她活着相比,后者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