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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拜祖师爷司马迁,瞻仰历代宦官的长生牌位,步入积雪皑皑的小院。
那股腥臭的药草气味又弥漫过来了。
如今,叶佐兰已经知道那是由曼陀罗、蒲公英与草木灰混煮而成的汤药。服下之后,人会变得昏昏沉沉,就算是感受到巨大的痛苦也无力挣扎。然而曼陀罗的毒性强烈且不好把握,只要稍有不慎,人就彻底救不回来了。
死与生,有与无——不管怎么样喝下这碗汤药之后,就不会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所以,在东院里头走过一遭的人,都管它叫做“孟婆汤”。
在越来越浓郁的曼陀罗气息里,叶佐兰最后一次回过头来。
他看见的是满院萧瑟的雪景。
凋零的蒲公英,枯败的凤尾竹……还有院子两侧那灰白色的高高粉墙。墙上歪歪扭扭地刻画着一道一道的名字,还有深深浅浅的掌印。
陆鹰儿说,他从未叫人修缮过这两堵墙。因为这是一些人留在这世上的唯一痕迹。
院子的南端,是堂屋的北门。
门里有点暗,供桌上亮着两星烛火,照亮了内侍监长秋公戚云初的画像。
蝉衫麟带,龙章凤藻,宛若神仙之姿。
只是霜雪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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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幽在东院的砖房里躺了整整三天三夜。
在四周缭绕着的曼陀罗气息里,他半梦半醒,无数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回。
他看见了爹与娘,忠伯、陆叔、朱姨和月珊。
他看见了戚云初,也看见了傅正怀、杨荣如、丁郁成和唐权。
他还看见了唐瑞郎。
第三天清晨,陆幽睁开了双眼,坚持要下床行走。
第七天晌午,他缓缓走出了东院。慢条斯理地洗澡,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朱珠儿、陆鹰儿和瓦儿都在院子里。
他们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就好像在看着一个少小离家,归来之时却已经长大成人的远亲。
倒是陆幽向着他们点了点头:“东西我暂时还不能带走,只有继续寄存在这里。”
朱珠儿这才回过神来:“放心好了。”
陆幽微微一笑,向着他们轻轻地挥了挥手,而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大门走去。
门外有驾马车,将他接上之后立刻扬鞭启程,一路出了大业坊,头也不回地朝着北边去了。
此时此刻,陆幽却发现马车里不只有他一个人。
“师父?”
正是那厉红蕖,依旧是一身如火的红衫,正笑嘻嘻地打量着他。
“还疼吗?”
“不疼。”
“你真的让陆鹰儿拿掉了你的那个?”
也亏得厉红蕖一个女儿家,居然问得大大咧咧。陆幽尴尬了一下,还是据实以告:“只拿了一边,反正另一边也受了伤,没用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