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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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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我想不通,你军兵戟已用尽,又从何处变来的弓箭?”晁巾阙眉毛一拧将疑惑问出。

“不是变,是借来的。”裴焱淡不济回道。

裴焱中箭那日,周巡脱口说可为他获些军兵戟,看似是玩笑话,但周巡确实有办法。他命人扎了近百个稻草人,扎讫等至天黑飘雪,又让人将稻草人放至城下,作势来偷袭。远处的晁兵眼错,以为裴兵来袭,连忙拿出弓箭来射,哪里知射的是稻草人而非有血有肉的士兵,一连射了三千多支才罢。

“草船借箭。”晁巾阙听了后加以讥笑,“好一个草船借箭。”

晁巾阙仰天大笑三声,笑声止,剑指天,呐喊一声杀,当先往山坡上冲。弓箭跟声射下,嗖嗖嗖如飞蝗,士兵也应声而倒。裴焱取过一箭,拉满弦,远远地觑准晁巾阙的胸口,等晁中阙入己彀中,他却略低了手臂,放出一箭,射中晁巾阙的马儿。箭正中马儿左眼,马儿吃疼,壁立前蹄,向后仰倒,晁巾阙一个没坐稳,在地上跌了一个朝天馄饨,出丑狼藉,很快便被擒住,上了滚肚锁,再动弹不得。

王被擒,士兵也溃不能战。

这一战结束得太快,裴焱觉得怪异,哪里不对劲,一时又说不清楚,将为道晁巾阙强兵几万,不应该这般快就被擒住。

晁巾阙被缚住,还在哪儿冷笑,裴焱到跟前来时,他敛了冷笑,控下了头,道:“裴焱,你今日毁我军兵戟,烧我粮草,诱我落陷阱,仔细一想,其实你比我还奸还诈。”

“我何时毁粮食兵戟……”裴焱说着心里一震,忆起胡绥绥离开前所言,隐隐不安,急往晁巾阙营里奔。

他且跑且祈祷毁晁巾阙粮食兵戟的人不是胡绥绥。

至营里,裴焱走一步路喊一声胡绥绥,连珠箭喊了二十声,没有人应心里反倒高兴,呼了一口闷气,正打算离开时,眼梢里抹见雪地上有几枚狐狸足印,足印浅浅尚新,蹑此印走过去,在一块石头后面,但见鲜血一掬,血中倒着皮翻肉突,态堪怜的胡绥绥。

碰了火,胡绥绥再无精气可用,踉跄而前,寻了一个可避护的地方躺下,躺下后不能转侧,腿力失,气不足,视线模糊,不管是远处还是近处的东西,一点也看不清了,嗅觉也垂垂弱去,她舒口弱弱地喘息,感到有人靠近,因失嗅觉视觉,并不知是谁,出于本能反应,她龇血牙向人。裴焱僵立大恸,摇之不觉,便轻呼她名:“绥绥……”

胡绥绥听觉亦弱,听不清字,但辩音声。音声耳内熟,胡绥绥收回牙齿,偏过头去,等那人再说一句话。裴焱痛入心髓,从血泊中把胡绥绥抱起,嘴巴凑到她耳边,再呼:“绥绥,是我。

认出裴焱的声音,胡绥绥眼睛未睁,口鼻呼着虚气,声泪俱下:“裴裴……绥绥不胆小,他毁你粮库,绥绥帮裴裴报仇了……呜呜呜,只要绥绥在,裴裴就不会有事的……”

……

活捉晁巾阙,汉州危机还未解,晁巾阙与吐蕃合谋,他被捉去,剑南道乱成了一锅粥,吐蕃乘机作乱,屡次犯边,欲拓己疆土,裴焱与之战了几回合,一次次将他们赶出边界,五日之后,援兵才至。

赵庆司自知道来得稍晚,面见裴焱,痛哭不住:“吾无用,害府君苦战六十余日!”

赵庆司将书信送至京城,圣上看讫书信,心下不疑,立调军队,却不料张相公从旁劝阻,污裴焱与吐蕃合谋欲杀晁巾阙,之后再取剑南道,晁巾阙得知,才出兵捉裴焱,道圣上不加以裁思,此刻出兵助贼,江山不日将易主。

赵庆司听了这些话驳之又驳:“府君若有叛,便不会有休官的念头。”

张相公却道:“呵,雕虫小技而已,休官假证清高,不图富贵,迷惑圣上耳。”

两封书信,两边言语,圣上犹豫片刻,还是拨了军队前去,道:“不论谁叛,到那里便知,谁判便攻谁。”

赵庆司随着援兵南下,但这些援兵统领私受张相公贿赂,徐徐南下,托言天气不美,碍难行路,一日才行百里。赵庆司只能干着急。四十日后统领到了汉州,发现晁巾阙败落,为保小命,自然助裴焱打吐蕃。

一场荒唐的战事,竟打了小半年才止。

战事粗定,裴焱便再无有为理之念,沾火之后,胡绥绥一直卧榻不起,常念要归乡去。裴焱心痛万分,为此三番四次上书乞骸骨。

圣上拗不过,只好允了裴焱。

得了允许,裴焱含笑换上白袷,抱着胡绥绥,牵着裴姝上了马车,缓缓离开汉州。

百年后,后人在书中读得这个故事,半是悲半是喜。

汉州府君,姓裴名焱,关中人,双十受命汉州府君,娶一女,生一女。平生不作圆软态,士傲集一身,却不思进取,不过三十三岁,与妻女居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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