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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袭青衣翩翩回首,停下手中玉笛。
--冤冤相报,何时是期,你。。。。。。当真要报仇么。。。。。。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缥缥缈缈,像极了远处那一抹烟云。
--灭家之仇不共戴天,我身为傅家唯一血脉,怎能就此罢休?
那一场腥风血雨来得太过突然,他顷刻间便失去了双亲,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他如何善罢罢休?
--是么。。。。。。
那人垂眸,似笑非笑,恍如隔了尘世一般的遥远。
--是。
--罢了。。。。。。你我也算是有缘,若想学武,每逢月圆之日便来此处寻我,我可以教你。
这一教便是十三个年头,虽然并非日日相见,算来也有整整一百五十六个白昼。
太阳开始西落,傅霄侯留在竹林里始终不愿离去,回到小屋的椅上坐下,一坐就是一整夜,直到晨曦重又透过枝叶洒了进来,他才从怔忡中回过神来。
抚过几上每一支他曾用过的笔,想象他伏案写字的神情,再将怀里的信展开,一双手不由微微颤了颤,每每念道"相见无期"之时他的心就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怎么也缓不过气来。
想了一整晚,傅霄侯只觉得他的离开定有原因。
他不是没有问过,可从来都没有结果。
细细思量好久,他摊开纸笔,斟酌着写道:
"师傅在上,九九重阳之时霄儿侥幸得胜,却并未报得父仇,因霄儿对仇人竟无法生恨,其中缘由一时无法说清,待霄儿寻到师傅。。。。。。"
写到这里他停了停,搁下笔来,看着上面的字半响,忽地把纸揉成了一团。
又静了半响,他低低对自己说了一句道,"师傅,霄儿定要寻到您。"揉纸的手死死捏成了拳,闭上双眼好久复又睁开,眼神清澈透明,却是说不出的坚定。
终见白影离开苍翠竹林,忽又一人轻飘飘入了小屋,视线便注意到了地上那团快要被揉烂的纸上。
缓缓伸出手去,缓缓展开,看清楚了便被真真揉碎了,碎成了粉,洒落地上同尘土做了伴。
傅霄侯离开竹林来到梅庄,他十八岁之前一直在梅庄居住,因梅天凛是他父亲的至交好友,当年傅家被灭门之后只有他独活,梅天凛硬是要留他在梅庄,此际因他决定要离开,所以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趟梅庄向梅天凛辞行。
梅庄这日宴请众多侠世,傅霄侯远远就见到梅庄门坎之外行马车辆络绎不绝来来往往,他一蹙眉便觉不合时宜,正欲转身离开之际却被一人眼尖地看到,并叫出声来。
"傅大哥。"
是梅芳华。
傅霄侯微微一笑便问道,"你父亲在吗?"
"傅大哥你后来去了哪里?怎么到今天才回来?"梅芳华却没理会他的问话,一个劲管自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