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予端茶杯,吹皱茶水。商先生失笑,敲敲他的脑袋,“装腔作势。”走到门边,欣赏雨幕中飘渺的夜景。
朝奉就着灯光审视了半天,问:“法兰西的?”
周济予挑大拇指,改成宁波味儿的扬州话,“在下宁波人氏,好博宝(赌博),海上的船队多如牛毛,来了个法兰西番邦和尚,成天穿着一身黑色丧服,也不怕晦气,一张嘴就是‘三克,骨朵捏死’,也不知是哪儿的鸟语……”
商有端回过头来,“法国人把英语当口头禅?”
周济予白了他一眼,接着说:“这番邦和尚好博宝,运气太差了,我估计是那身丧服闹的,这不,输的都快要上饭了,哭丧着脸一个劲地喊‘卖糕的,卖糕的’!卖糕的谁理他呀,躲还来不及呢!”
“这是那番邦和尚的?”
“那当然了,输给我的,要不是最近手气不好,我可舍不得当它,等闲谁见过这么精巧的小钟?”
朝奉翻来倒去地看了又看,爱不释手,恨不得看出个洞来,过了很久,伸出个巴掌,“50两。”
商先生一愣,看向周济予,小予不慌不忙,放下茶杯,“100两。”
简直就是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
“有点旧了,起码用了一两年了,70两,不能再多了。”
“100两,死当。”
朝奉立马冲里屋喊:“一百两银票……”
话音未落,周济予接口:“现银。”
“成交。”
周济予转过脸来,冲商有端嘿嘿窃笑,做口型:赚大发了!
商先生微笑。
拎着七斤多银子,俩人上酒楼点了一桌子菜,什么贵上什么。
唉!再高档的酒楼菜色也有限,跟秦大人的家宴简直没法比,花了5两多银子,燕窝鱼翅一样没见着。
商先生夹了个油腻腻的鸭腿皱眉,问:“我国不是出了名的饮食国家吗?没有更精致的菜了?”
“凑合着吃吧,明朝已经够不错了,你还没看见宋朝呢,好好的东西偏要煮成糊糊,瞧着就反胃。八大菜系要到清末民初才形成。”
“嗯,下次去清末民初旅游。”
惊得小予一筷子捣在舌头上,疼得龇牙咧嘴,“先跟西洋鬼子打,再跟东洋鬼子打,末了,自己人跟自己人打,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有个办法可以不让这些战争发生。”
周济予猛抬头。
凑过去轻声说:“我们帮着明朝打败满清怎么样?”
周济予抄筷子恨不得戳到他鼻子上,“你敢!”
商有端夹起鱼肉放进嘴里,“伪皇汉!”
周济予“砰”一声放下筷子,抱着胳膊生闷气,嘟囔:“说得你好像多能耐似的,就凭你一人之力,你还打算力挽狂澜?”
吃完饭,雨停了,找地方睡觉,俩人极其默契——陈家老店。
周济予笑说:“他那儿还有我的几十个翡翠手镯呢。”左右巡视一番,踮起脚尖贴着商先生的耳垂说:“齐岭川的兵符就在你房间里。”
不久,进了陈家老店,陈老汉陡然看见这俩瘟神,眼睛一翻仰面栽倒,直接就晕了。晕了倒省事了,进了房间,周济予反手插门,商先生挑眉,“跟我睡一个房间?”
周济予讪笑,“还有十几个小时就回家了,安全第一。”
“跟我睡在一张床上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