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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楼里还有这么多户没搬呢,他们就敢硬拆!”陈让梗着个脖子,大有和他们拼了的架势,他本来就脾气暴,又在大城市住惯了,对地方上强权的势力不是很了解。
“怎么不敢拆,中转房都预备好了,反正人家叫你腾地方,你就得滚蛋。”陈妈妈也顾不得斯文,爆了粗口,“说是要在这里盖什么示范中学,最高级的,让我们老职工支持教育事业,可据说是把地高价租给了韩国一家公司搞商城,他们早就看上了这里的好地段。”陈妈妈愤愤不平。最近这些小道消息满天飞,也不知是真是假。
“唉,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我去苏醒家看看,好像还有两个纸箱子没搬下来。”陈爸爸摇头叹气,走出了门。
陈爸爸上了楼,一眼就看到苏醒家的门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他戴着个黑框眼镜,显得苍老而疲惫,那个人也看到了陈爸爸,厚镜片遮住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哎,你找谁呀?”陈爸爸疑惑地看着他,这是苏醒家的亲戚吗?
“——请问陈青柏住在这里吗?”那人问。嗓音意外的清朗。
“……我……我就是……您是……”陈爸爸更加疑惑。
“我代表韩国无伦财团,我给您带来一个好消息——”中年人的脸上露出一个亲和的笑。
“……什么……好消息?”陈爸爸怀疑地看着那个男人,那人肯定地点点头,“……那……去我家说吧……“其实陈爸爸也不太确定是否该把他请回家,但——这个人看起来很——亲切。
中年人跟着陈爸爸下楼,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扇房门,他刚才从那门里走进去,像走入一条时光隧道。屋里的家具,布置依然如故,简陋而整洁。书籍,衣物已经装箱,打包,就好象他们的主人随时都会回来。
他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在狭小的空间里流连,就象离开时的前夜,那时的痛,怨,伤都已转化为强大的力量,人生如战场,请为不死的老兵干杯!
七年前,他离开时窗台上放着的吊兰已经长得茎叶繁茂,浓绿葱翠。显然被细心养护,照料着。他的鼻腔泛起了酸涩。
陈妈妈打开门,发现陈爸爸身后跟着一个陌生人,“哎,你怎么……苏醒的那两个箱子呢?”陈妈妈常常觉得她老伴做事糊涂。
“——哦,看我这记性!”老爷子用手敲敲头,憨直地笑了,“……这位……这位先生说……”
“我姓辛,辛苦的辛。”中年人赶紧解释。
“……嗯……这位辛先生说有好消息告诉咱们……”陈爸爸一边说,一边眼睛四处搜瞄着陈让,“哎,小让呢?”
中年人一听,眨了下眼睛,好像有点吃惊。
“纸箱子不够用了,他去买了,什么消息呀?”陈妈妈端详着中年人。
“嗯,是这样的——”中年人打开公事包,从里边取出一个文件夹,“我是韩国无伦财团的代表律师,他们对这次拆迁给诸位造成的不便深表不安,所以愿意做出一定的补偿。我们以房号进行抽奖,你们中奖了,这是——”说着他又取出了一串钥匙,“这是天河花园的一套四居复式公寓的房产证和钥匙。”他将钥匙和文件放在桌上,“你们直接去天河花园办入住手续就可以了。”
陈让的父母惊诧地看着桌上放着的钥匙和文件,像被火烫了眼睛,“我们不能要,我们可没打算搬家。”他们齐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