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申茗荃本人时,校嘉华才明白,这位老人为什么不能跟着丈夫,随军去边疆了。
尽管满脸皱纹,白发稀疏,申茗荃依然把头发盘在耳后,束了发簪。她穿着老式的旗袍,全身打理得一丝不苟,足见年轻时的气韵和优雅。
“二婶,这是笑笑。”白恪言弯腰,在老人面前介绍。
校嘉华连忙跟着喊“二婶”声音里有羞涩,但更多的是关切。
“好孩子”申茗荃一见则喜,拉住校嘉华的手,把她带到身边的沙发旁坐下。
她还在病中,只有到侄子和侄媳时,眼里才有光彩。
“笑笑,你坐火车累不累平时工作辛苦不辛苦你父母身体还好吗”
申茗荃问了许多问题,校嘉华都一一回答了。
校嘉华的声音很悦耳,条理清晰,说话礼貌又周到,还不时把话题引向申茗荃,又顾着老人的健康和情绪。
申茗荃本来就调查过校嘉华,知道她在青河村收养了烈士遗子,对劳动棚的白忠实也照顾有加,有情有义,孝顺长辈,因而对校嘉华一直很认可。
如今一见面,申茗荃更觉得,这姑娘不但人品好,模样也美丽娇憨,知达理,举手投足都透着精致大方。
申茗荃越越喜欢,岂止把她当侄媳,简直想把她当女儿了。
这一老一少,越聊越投机,白恪言反而几次插不上话。他只能在旁边洗耳恭听,不时给她们添些茶水。
说到父母,校嘉华想起崔丽芬和校老栓的嘱咐,急忙请人把那一黑一灰两只大箱子搬过来。
“二婶,这是我爹我娘,送给您的礼物。”校嘉华先打开黑色的箱子。
她撕掉密封的塑料袋,里面顿时溢出一股淡淡的药香。
原来,考虑到大城市和青河村的经济实力有壁,校老栓和崔丽芬还是放弃了鸡蛋、红糖等土特产。
他们又听校嘉华说,申茗荃的腿脚一直不好,症状像是老寒腿、关节炎,于是决定送一些对症的膏药。
这种膏药,在青河村当地俗称“通络草”,年轻人不大熟悉,老年人却奉为至宝。
每年秋天成熟了,哪家有老人的,都会采上几斤,晒在院子里。天冷了捣成膏药,敷在关节处镇痛活血,保管老人一整个冬天筋络通畅,爬山下田不费劲。
校家的膏药有限,校老栓和崔丽芬便去找相邻借一点,大家多少都分到过白家二叔送的边疆特产,知恩图报,立即拿出了自家的备药。
瓶瓶罐罐收集起来,就这样装了满满一大箱。真可谓礼重,情谊也很重啊。
申茗荃常年遭受病痛折磨,白和平为她寻了无数偏方也不见好转。听校嘉华这么说,她心里感动又期待,立即让护工收好,当晚就要试用。
吩咐完,申茗荃打了个手势,身后立即有人上前,捧来一个花团锦绣的丝绸荷包。
申茗荃把丝绸荷包塞进校嘉华手里,“孩子,这个你拿着。”
校嘉华不明所以,只觉得荷包沉甸甸的,她打开一,里面全是崭新的“大团结”,少说也有几百张。
整整五千块。
之所以猜得这么准,是因为三个月前,校嘉华遭遇夏布诈骗,申茗荃曾汇过来五千块应急。
后来,校嘉华解决危机,把钱原数汇还,掂了掂,差不多就是这么多。
校嘉华愣住“二婶,您这是”
申茗荃按住她,“笑笑,我上次寄的五千块钱,本来就是白家给你的聘礼。都怪恪言,结婚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们。
“恪言的父母情况你也知道,但是他二叔二婶还在,彩礼方面,我们绝不会让你受委屈。所以,这笔钱,请你一定要收下。”
“二婶,我不能收。”校嘉华急忙把荷包退回去。
且不说叔婶没有替侄子出彩礼的义务,白和平和申茗荃都是两袖清风,名下除了一栋不能买卖的老宅,这五千块,应该是他们后半辈子的养老钱。
她绝对不能要。
“二婶,我知道您心疼我和恪言,可我们还年轻,有时间,也有本事去工作养家。现在我们不缺吃的,也不缺用的,这钱用不上,您和二叔还是先留着吧。再说,我上次去边疆,二叔送我们的印章,已经很贵重了。”
申茗荃“笑笑,那一对和田玉章也是白家祖上传下来的,早晚都要给你,怎么能算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