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万事通竟毫不怀疑张冉遗的论断,还说:“我刚才在船上就听那些保镖说什么要让他在天黑后回船舱里待着,还说什么海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原来是怕他晒了月亮后放出这个大家伙来啊。嗨,都是月亮惹的祸——不对,等等!我听那些保镖提到什么‘船舱里有灯光’——难道灯光和月光还能互相抵消吗?”
“没时间了,有什么招数,全都用上!快快快!”张冉遗边说边飞快向鸿莲游去,还不忘指挥万事通:“我不能碰他,你挪人,我打光!”
万事通不知从哪儿一下掏出了四、五根冷光棒,直接撕开自己的背心,用布条把几根光棒紧紧捆在一起,一时间倒确实像是一盏瓦数不错的灯。他顺手扔给了游在前面的张冉遗。
灯光打在鸿莲脸上那一刻,那半空中正处于变化的影子巨人竟然真的消失了。
那一下,张冉遗和万事通齐齐松了一口气,可他们又不敢真的松懈,依旧打着十二分精神,小心又迅速地将鸿莲从石笋之间拽出。
此处地势向下,水流湍急。而且,从头顶上的那道山体缝隙漏下来的月光照在石笋上竟形成了一道顺流而下的曲折光线。
张冉遗仗着地势高,望着蜿蜒向下的这道光线,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正琢磨着,就听一旁的万事通突然‘哇艹’一声,说:“有没有搞错?哪个疯子在这儿摆奇门局?!”
“什么奇门局?”张冉遗边问边顺着万事通的视线再次看向了那片石笋。
就听万事通道:“看到被月光照亮的那片石笋了吗?那就是奇门局。相传孔明曾在鱼腹浦布下石头阵,致使东吴大军被困多日。当时他所用的正是奇门石阵,而东吴的领军将帅可是赫赫有名的陆逊,连他都破布了奇门石阵,更不用提别人了。”
万事通长长叹了口气,说:“我看咱们今天除非能从瀑布爬上去,否则想过这阵去下游恐怕是没戏了。”
张冉遗耐心听他说完,问:“你既然能认出这是奇门石阵,难道不知道破解之法?奇门局再难也是几千年前的东西,我不信这么久过去了没人破解出来。再说,我怎么觉着这些月光折线,完全可以套用函数公式呢?”
“函数?”万事通直接笑喷:“你别逗了兄弟,我从小接触这些,还从没听人说过奇门局能用函数解!要不,你今天就露一手,让我也开开眼。”他只当张冉遗是说着玩儿,根本就没当真,反倒是边说边观察周围的地势,企图找到一处可以容纳三人落脚的地方。
然而张冉遗却说:“我要开始心算,你别打扰我,还有,给鸿莲打好光,别让那影子出来。”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因此根本就没看到万事通目光中瞬间涌现的诧异和不可置信。
张冉遗此刻只庆幸自己在西山云观时背过奇门遁甲的口诀,后来又赌气把老道留下来的那摞书都看了。虽然当时他并不能理解和运用,可刚才乍见那到月光曲线,再经万事通一说,他的思路一下就被点通了,他甚至都没有思考,脑海中立刻就蹦出了一个数学公式,提醒着他用此公式就可以破解眼前的难题。
凭心而论,张冉遗也不清楚自己是哪儿来的自信相信用数学可以破解奇门局。本来,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可当心算开始之后,张冉遗就一点一点沉迷其中了。
他此刻就像站在一座石头迷宫中,眼前有无数个岔口,而要分辨出哪一个岔口是真正的‘生门’,他所能倚仗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精确无比的心算。
在这个过程中,张冉遗的精神高度集中,他甚至感觉不到浸泡着他们的潭水在逐渐变冷,刺骨的凉气刮在皮肤上,已经冻得万事通狠狠打了个冷颤,他却依旧如老僧入定般毫无所觉。
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十分钟,万事通已经冻得上下牙开始打架,张冉遗却因心算耗神生生急出了满头大汗。而冷热相遇,竟激得他身上冒起了隐约的白雾。要知道这可是在正儿八经的酷暑,哪怕两人此刻身处山腹之中,这种反季节的现象也是很不寻常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
张冉遗在专注心算,万事通就把冷光棒编成了一个冷光面具,固定在了鸿莲的脸上。
水温还在不断下降,眼看万事通已到了忍耐的极限,正咬牙切齿凑到张冉遗面前想把他叫醒,突然,张冉遗自己睁开了眼睛,并立刻抬手一指,道:“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