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枝说:“是吧,唉……那个,我说啊,你有没看一下林安兴啊,他……他眼睛,都绿……绿油油的了……”杨保三说:“我怎么没看到?他都一跳这么高了……!”
两口子在这院子里,虽然已经是初夏,但还是觉得身上一股寒意。两人再对看一眼,同时说出了一个名字:“刘大少!”
这一席话讲完,杨保三的烟都快抖灭了,他对刘大少说:“我听四队人说,林安兴这几天都没回去……哎哟,想着心里都有点毛啊。我说刘先生,你要不要去我屋场去看一下啊!”
刘大少今天刚回家,其实有好多东西都听田村长说过了。就问了一下杨保三:“那这两天你没回家,屋里有没什么怪事?”
“有啊!”杨保三声音低了好多,“说是我那个妈养得几只猫,这几天是一天死一只,狗也死了一条。”
刘大少这下还真奇了,他倒不是奇猫死狗死,而是奇这老婆婆养这么多猫猫狗狗。这怕都顶一个人的饭量了,这老婆婆听说杨保三平时都是有一餐没一餐给她吃的,她自己竟然还养这么多东西?
听了刘大少的问题,杨保三叹了一口气,说:“哎,这个你还是要去问我妈,她整天神神怪怪的,一天到晚讲我和玉枝坏话,我都懒得和他说话。”然后又说:“今晚无论如何,刘先生一定要去我家看看,这事拖不得啦!我这两天都没落屋!”刘大少说心里话是想在屋里先歇一晚上,可这人在屋檐下,自己减罪的事儿还得搭在这个造反派急先锋的身上呢!因此只是将那怨恨藏在心里,口头上却是不敢得罪。忙道:“好,好,我去收拾一下。”去跟刘老实说了一声,就拿上几件顺手的家伙。和杨保三一起出门。
刚走到门口,直听到门上轰的一声,有人在外面大叫起来:“吕姐,吕姐!马哥!”刘大少很奇怪,一开门,原来是队里的王三连的老婆李红。这李红一进得门来,看见刘大少,可高兴坏了,忙道:“哎哟,刘先生,听说你今天回来了,这过来一看还真是的!”
刘大少客气一番,说:“李家阿姨有什么事?”
李红一下着起急来:“哎哟,刘先生,我屋里那个,今天得了个怪病,下不来床了,他说一定要找你啊!”杨保三急了,心想怎么还来个抢人的。于是大吼一声:“李红,你有病不找医生,找刘大少做啥?”
李红光顾着和刘大少说话哩,浑没看见这队里最大的头儿还在这里,这被人一声吼,话都有点说不出来了:“哎哟,杨队长……哎哟,我没注意看哩……您家也在……”
杨保三着急家里情况,急道:“我就晓得,你们这些人天天学习开会都是白搞了,碰到点什么事,都还想着过去的那个老办法!找先生,搞迷信,是吧!”
李红怕了,这可是一顶大帽子,忙道:“队长,不是哩,是病实在有点怪,所以……”
杨保三道:“我们要相信科学哩,有病搞迷信,这是要害死人的!”刘大少心道:您这话说的还真是有道理哩!
他一看这争执不下,这杨队长那里肯定是要先去的。这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就笑着对李红说:“阿姨不要急,我叫我们家燕子先去看一下,有什么事,叫二连跟燕子好好说声,我明天有空马上就来!”
李红一看这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刘大少这一站门口就觉得不对劲,这初夏晚上,这怎么阴的浑身发冷。于是招呼一下田国强,说:“等下去出诊,你给做个伴!”田国强还想着骑自行车哩,闻言大喜,说:“杨队长,把自行车再借我骑一下嘛,我送送晓燕。”杨保三着急回去,一挥手:“莫摔着了!”
马晓燕叫李红先回去,问清楚了王三连是发烧,说是把药找齐了就来。说实话,这马晓燕虽说有点怕走夜路,可是喜欢坐自行车,又有田国强这送。还是蛮高兴的。
杨保三刘大少和李红一起出了门,李红奇怪的问:“刘先生这是要去杨队长家做么子哩?”
杨队长急了,说:“去帮我修门哩,你男的有病,还不快点回去!”
李红哪敢多问,忙匆匆前面走了。这杨保三心急带着刘大少一阵快走,刘大少昨晚累了一夜没睡,这下走的直打呵欠。
却说马晓燕把药箱准备好了,那田国强心急的都骑着车在稻冲里转了好几圈了。马晓燕把家里一收拾,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那田国强脚上一用力。自行车带着马晓燕穿过小林子,到了大路上。
这一上路,两人都直觉迎面一股凉意。马晓燕说:“这几天不知怎么搞的,这么冷,难道真是大少说的,我们这又出东西了?”
田国强一心想骑车,听了这话,心里有点发毛,就说:“能出啥东西,就是出了,不也是在杨队长家吗?这回我叫我爹跟他套套交情。可不能再批了,要快点从工地上调回来哩!”
马晓燕说:“这可没个准,杨队长这人,人家都说他是狗脸不生毛,翻过脸就不认人了哩!”
这两人说着话,一时倒忘记了害怕,这车在大路上一溜骑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小学后面那片林子,这里转个弯,再下个坡就要到王三连家了。田国强冷的有点受不住,把个车骑慢了些,刚到林子边上。突然听到林子里一声响,一个石头样的东西从左边林子飞出来,擦着田国强身子飞过。落地啪一声响。田国强一下受了惊,车骑的歪歪扭扭,不由骂了一声:“谁他妈扔石头哩?”
这一骂出口,才发现这林子里黑洞洞的,哪里见得半个人影?这下吓得他脸都白了:“燕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马晓燕心里也有点打鼓,不过她跟着刘大少这么多年,有些东西倒也见怪不怪了,说道:“我听大少说,这路边上都有种叫土垃子精的东西,喜欢晚上扔东西吓过路的人,不过说是不害人。”田国强骑着车,心里一点也不踏实,心想:这农村怎么怪东西这么多?这心里正七上八下,林中又是一阵响动,一个石头飞了出来,正好落在自行车前面。把田国强吓得一把停住了车。马晓燕一跳下车来,捡起路上一个石头,一下砸了回去,嘴里还说着:“莫砸了,再砸我就砸你!”田国强道:“燕子,你这是跟谁说话哩?我怎么听着有点发毛啊?”
马晓燕微微一笑,说:“大少说这些小打小闹的东西你不要怕哩,你要闹回去,它就不敢闹了!”
田国强奇道:“还有这么回事?”
说也奇怪,这马晓燕这么一砸,这路边再也没闹什么动静了。田国强骑着车带着马晓燕一路过了这片林子,转了个弯,马晓燕说再往前一里就是王三连家了。可田国强这么一看,却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条路一边是个小山,一边是块荒地,这山田国强可太熟悉了,这不是大队新修的公墓区吗?怎么一下骑这路上来了?
马晓燕吓得一下从车上跳了下来,说:“哎哟,下来,强子,这怎么走这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