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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
乔应泽一看老夫人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心中难过愧疚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知道自己此举非常对不起这个最最爱护疼惜自己的亲人,可为了保住他和小媳妇的姻缘,为了乔家的安宁与未来,乔应泽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而且……那样的父母,他真的无法再与之共处了。
“泽儿,快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夫人回过神,忙拉起乔应泽挨回自己身边坐,眼中是满满的着急和疼惜。
“回祖母,孙儿成亲前一直病着,并没有注意这方面的事情,成亲后因有娘子悉心照顾,身子骨渐渐好了起来,对这方面也就上了心,起先自己知道有些不足,却一直瞒着安慰自己慢慢会好的,可这次回来见二弟已经有了子嗣,孙儿这才着了急,隐藏着身份偷偷出去看了大夫……”
乔应泽说到这里,满脸羞愧状的不再言语了,虽然是心里已经演练了好几遍的说辞,但让乔应泽在别人面前说自己不育,他还是会觉得尴尬的。
都说久病成医,乔应泽自己也确实是看过些医书的,虽然只是皮毛,但伪装几个弱精的症状还是很轻松的,加之他本就先天体弱,自然更容易误导那些大夫了。
“我苦命的孩子,你就是这样,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自己熬着,早当说出来给祖母知道啊,大夫可有什么好方子吗?多少钱咱们家都治得起!”
老夫人听到这里,眼眶已经是红了,心里恨不得自己短了几年命,也求老天爷让她的孙儿健健康康的,少遭些罪吧。
“祖母,孙儿知道祖母疼孙儿,这个世上,也再找不出比祖母对孙儿更好的人了,可孙儿实在是不想拖累祖母,也不想拖累家里了,祖母,孙儿知道您一心想帮着我们夫妻俩继承家业,可孙儿这样的身体,又如何担得起家中重责呢?便是孙儿有幸多活了几年,往后的日子得有多少眼睛盯在孙儿身上,单是无后这一项,孙儿就会被人笑死的。”
乔应泽紧握着老夫人的手,字字句句均是发自肺腑,今生他既已选择了宫卓良,那么便不会再把心思放到别人身上了,更不会为了子嗣而去碰女人,所以他是注定要无后的了。
“泽儿,那你的意思是?”
老夫人用帕子抹着眼泪,看着乔应泽的眼神沉重而复杂,从小就生在大富之家她自然知道,大家族中家主权利有多大,责任就有多重,她本想着自己多活几年帮泽儿两口子撑着家,待他们子嗣出息了,自己也就能安心的去了,可如今出了这样的变故……
“祖母,孙儿无能,实在有负于您的厚望,孙儿继续留下去也只会徒增众人的烦恼,又实担不起这不孝分家的罪名,所以想求着祖母怜惜,能不能借着二弟这事,让孙儿以不容于家中的名义分出去?孙儿知道此举是对母亲的不孝,作为补偿,就将那未出世的孩子过继到孙儿名下吧,这样也算解了母亲和弟弟的难题,孙儿心里也能好过些。”
乔应泽显得犹豫为难的说着,最后几句更是重新跪在了老夫人面前,虽然乔应泽的声音颤抖而哽咽,但他垂下的眼眸中却满是坚决。
乔应泽知道自己这样将分家的过错归全到母亲身上实在有违孝道,但不可否认确是她失德在先的,而且他们母子之间既已无亲情牵绊,自己又主动放弃乔家产业,让给她最爱的儿子来继承,还替她解决了二弟子嗣的难题,那么自己也就不算欠她的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在被生父生母这样冷漠甚至冷酷以对了十几年后,乔应泽对他们之间的亲情已经彻底不再奢望了,从此以后,他只想守着自己的妻子家庭,简单快乐的生活下去。
“泽儿你……长大了,祖母也能够放心了。”
听完乔应泽的想法,老夫人看着他的眼神中带上了惊讶的深思,细细的打量着垂首跪在自己身前的青年许久,老夫人有些疲惫的倚在垫子上,轻轻摇着头用帕子拭去了眼角的泪,叹息着低声说了一句。
“祖母可是不同意孙儿这样做?孙儿知道此举有违孝道,可孙儿实在是……受不住了。”
老夫人冷淡下来的声音让乔应泽心里一颤,但想着自己装病的事情并无破绽,除却自己的私心也确都是为了乔家考虑,所以乔应泽冷静的抬起头迎视老夫人疑虑重重的目光,以示自己的问心无愧。
“不,你遇事能考虑得这般周祥顾大局,祖母真是既欣慰又可惜啊,泽儿,你没有错,是祖母让你为难了,明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还逼着你同你母亲起嫌隙,才会委屈你有此决定啊。”
老夫人欣慰于乔应泽不再隐忍愚孝,又可惜他受制于这般细弱的身体,她自然想不到事情的根由是在宫卓良这个伪媳妇的身上,或者该说,她潜意识里不想把自己亲自养大的乖孙往复杂了猜忌,所以老夫人只当乔应泽有今天的举动,是被乔夫人伤透了心的求全之法。
而对于乔应泽拿来的方子,老夫人也已经是信的大半了的,毕竟乔应泽可以拿来说服自己分家出去的理由有很多,而是个男人都不会往自己身上泼这样的脏水。
老夫人自然不知道,乔应泽甘愿这样自泼脏水,是为了更深远长久的考虑,这样一来,老夫人便不会急着给他送小妾开枝散叶,反倒会因为没有子嗣而觉得对不起宫卓良,这样他以后用此为借口不纳妾只守着嫡妻,老夫人这边也就不会有多大阻力了,而只要老夫人这边不干预,别人的话他们夫夫俩是不用理会的。
“祖母一心为了孙儿,孙儿岂会好赖不知的怨到您的头上,祖母,您既以知晓孙儿的意愿,那此事……”
顺着老夫人的手重新坐回她身边,乔应泽为她接下来的话而松了一口气,知道她并没有怀疑自己什么,只当自己是处在她和母亲中间为难,才会想要分家单过的,乔应泽便没有再赘言解释什么。
“让祖母好好想一想,泽儿你尽管放宽心,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此事还要从长计议,祖母定不会委屈了你,对了,这事你没告诉妍丫头呢吧?”
安抚的拍了拍乔应泽的肩膀,老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严肃的看向了乔应泽。
“没有,这事孙儿实在是说不出口,也怕娘子他知道后掩不住心思,再被旁人察觉了。”
就像当初回门事宫卓良怕他露馅一样,乔应泽会瞒着宫卓良行此计,也是担心他表现的太胸有成竹了,反容易被老夫人看出破绽来,索性就一并瞒了,等事成之后再跟他解释清楚。
另外,乔应泽也是存心逗着宫卓良,想看他好奇难耐的可爱模样。
“这事你办的对,是不能让妍丫头知道,过几年吧,等你们都大些,感情也深厚了,若还是没有动静,再让妍丫头知道吧。”
老夫人想起宫卓良不免又是一叹,对这个长孙儿媳妇更是爱怜了几分,知道这事一瞒下来,婚后几年不见子嗣他的压力最大,不定要伤心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