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底下,唯有?至深的恨意,可以长存不死?。”
沈今鸾收回目光,想起了二哥说起的北疆各部旧事,望向静立的阿德,了然地道:
“若我猜得不错,当年老羌王为了收复你们歧山部,定是杀了不少你的族人,是不是?”
阿德轻扯一下嘴角,手里的火杖猛地一扬,烈焰照处,满地尽是森森白?骨。
“就因为我们首领不肯归附王帐,他们趁首领的女?儿新婚庆典,破坏了箭阵,闯入部落之中?,屠杀了半个?族的人,连幼小的婴孩都没有?放过。”
“这么多年来,我一日不敢忘。我的族人,也必然不能忘记!她们被王帐的人蒙蔽了双眼,竟想要嫁出?歧山部……”
阿德盯着满地白?骨,像是在看深仇大恨的敌人,眼眸里映着熊熊燃烧的火,被经年累月的仇恨烧红了眼睛。
沈今鸾深知仇恨的滋味,她生前就在血海深仇里沉浮了整整一世,面目全非,自然能对阿德感同身受。
因此,也可以轻易拿捏。
“嗤——”
她从喉底发出?一声笑来:
“所以,你抓了那些王帐来的人,就算能全部杀了,以为就可以灭了整个?王帐?”
沈今鸾摇摇头,笑得嘲讽。这笑,是当初在鸾驾上居高临下,对手中?棋子那一种玩弄的笑:
“你太天真了。”
阿德面容苍白?而狰狞,傩衣一挥,袖上逼真的兽纹像是直朝纸人扑过来:
“他们都逃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是你放走了他们!你和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所以,你想拿我威胁他们?”
沈今鸾波澜不惊,细细的指尖在纸人边缘画着圈儿,像是逗弄身边的猫儿狗儿。
“可你也看见了,那些王帐的人将我抛下,弃如?敝屣,任由我被你抓走。可你捉了我这个?破纸人,本对你的复仇毫无裨益。你若是放了我,我便可以承你的情,为你的复仇添一把火……”
阿德皱了皱眉,似是要被说动,却?又道:
“可我看那位执刀的郎君,对你可不一般。”
沈今鸾哼笑一声。
“他可是我生前死?后最恨的人。”
魂魄那尖细的指尖犹带死?时的血污,忽一下子攥紧了袖口,恨恨地道:
“与你一样,因为他,我亲族被杀,死?无全尸……而我死?后,魂魄竟被他困于纸人之中?,无法?报仇雪恨。你说,我的恨,会比你少么?”
阿德神色一动,被她激得面上露出?几分?愉悦。
他的一举一动,沈今鸾全看在眼里,心下冷笑。
这些部落争端小打小闹,和她昔日在朝局上杀人不见血的斗争相比,不过小巫见大巫。
皇后威仪不逊昔年,面对轻而易举拿捏的人,她笑语盈盈地道:
“我虽讨厌羌人,却?不厌恶你,甚至,对你有?一丝敬佩。你我联手,杀光王帐的人,不费吹灰之力?。”
顾昔潮要和羌人相交,她偏要治一治这群不知好歹,背信弃义的羌人。
“我愿出?手助你,只要你告诉我,弥丽娜究竟在何处?”
前面所有?的铺垫,都为了这一问。
顺手惩治羌人为小,寻得父兄尸骨下葬为大。
死?寂之中?,阿德从枯骨之中?回过身来,眼中?的灼热渐渐平息下来,慢悠悠地望向远处的荒地,笑道:
“等一等,等你那位郎君到?了,你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