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路,被迫以己为饵,设计了顾昔潮,一步一步绝地反杀。
她赌得很大,赢得犹为惊险。
而那?一夜,也是顾昔潮算无遗策的一生?之中,唯一的失算。
谁又?能说,清心冷情的顾大将军不会迷醉在昔年的温柔乡中。
艳局
承平五年伊始,后党和世家相争已有五载,水火不?容,分毫不?让。
岁末,永乐宫的阶前?廊下,琉璃宫灯刚被一盏一盏点上。
满头大汗的内侍奔入永乐宫的时候,沈今鸾正在对?镜卸下华妆。
那时候,她还未病倒,铜镜里的女子看起来面容明艳,气?度雍华,细细勾画的唇角如带血锋刃,掩着隐隐的疲态。
想必也是在那时,她日?夜操劳,殚精竭虑,早已如同烹油燃尽,烈火干烧,令她内里亏空,无法转圜。
心腹内侍慌慌张张来报,世家底下的郭侍郎,已搜集到她手下贪墨的罪证,涉及南征南燕的军饷,数额重大,牵扯众多。
郭侍郎已候在宫门?外,只等皇帝召见?。世家门?徒的御史已连夜起草弹劾的折子,明日?早朝便要?伏阙上奏。
她静静听着,新?涂上蔻丹的指甲揉了揉鬓角,缓缓从发髻上卸下一支镶金的白玉簪子。
她手底下的人多了,总有手脚不?干净的,毕竟在这宫里进?出来往,打点消息,都需要?银钱。
然而,去年大魏军三进?南燕,几乎耗空了国库,元泓发了好大一通火。
她在朝中暗结党羽对?抗世家的行径,元泓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一回涉及军饷,罪证确凿,他恐不?会轻轻放下。
世家得了这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或许会将她的后党连根拔起。
宫里烧着地龙,热烘烘的,她的冷汗却浸湿了额鬓。
她一点一点地攥紧了簪子,问道:
“此刻,陛下可还在景明殿?”
内侍回道:
“陛下午后一直在景明殿,与顾将军和一众朝臣商议南燕降臣事宜,还未得空召见?郭侍郎。”
她摩挲着玉簪上凹凸不?平的纹路,又问:
“明日?早朝,南燕受降使臣该入宫觐见?了吧。”
“正是明日?。”内侍心焦地劝道,“皇后娘娘,不?能再等了。若是让郭侍郎入了宫,在陛下面前?告了状……”
郭春江是出自潢川郭氏,百年来都是顾氏家臣,唯顾氏马首是瞻。这笔贪墨的案子今日?由郭春江首告,很?难说不?是顾昔潮的授意。
上月,她的手下才翻出多年前?顾辞山私自挪用军饷的旧案,要?元泓撤了顾辞山的尊谥,顾昔潮就反扑过来,费尽心机借此贪墨案扳倒她,好再为他大哥正名。
中秋夜的毒酒一事之后,她对?他留有一线,未再下手,可他却要?对?她赶尽杀绝。
她猩红的指甲抚过掌中温润的白玉簪子,稍一用力,一把折断了玉簪。
尖锐的碎玉划破了她白嫩的手心,鲜红的血浸染了她名贵的绸衣,宫中侍女惊慌失措,跪倒一片。
而她盯着掌心刺目的鲜血,计上心来。
她一点一点用锦帕擦去了掌纹里深陷的血渍,望着镜中冷艳如霜的女子,道:
“为本宫梳妆。”
……
顾昔潮从景明殿出来的时候,已入了夜。
候在殿门?口的小黄门?抱着他的大氅,一路小跑,殷勤地要?为他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