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嗯……”明璋还在歪头思索,晴翠说:“粽子都还没吃呢,离你生日还有一个多月,不着急,慢慢想。咱们不过是家里头热闹热闹,又不用兴师动众,只要不是太离谱的,就算只有十天时间也能给你预备了。”
太后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又对晴翠说:“先前那几年看你毛毛躁躁的,总为你担心。如今看你倒是很好,办事稳重老成,教孩子也很对路,这样我就放心了。”
晴翠笑道:“都说媳妇跟婆脚,我自入宫便常受太后关心教导,虽然愚笨,总还能尽力学几招。这不,照虎画猫学着您怎么养荣安,明璋也糊弄着长这么大了。”
大家都笑起来。
太后笑一阵又说:“说起孩子,我也有个牵挂。皇帝刚到而立之年,正是好时候,你也当履行中宫职责,叫后宫再多添些皇子皇女才好。”
晴翠忙应了。荣安笑容有点淡,瞟了明璋一眼,明璋还是笑眯眯的:“我也盼着有弟弟妹妹,我要教他们读书认字,还能陪我一起玩!”
孩子扮大人总是可乐的,大家又开始逗她说话,明璋掰着手指,从荣安的儿女到陪她读书的官家小姐,如数家珍,个个都是她的心头宝。
荣安听了半晌也摸不清明璋心思,若说小孩心思深,这才六岁的孩子,心思未免太深了。可要说都是实话,荣安更不相信:她小时候最好独,谁敢说添个弟弟妹妹她一定嚎啕大哭,使起性子连亲哥凌清辉也遭她嫌弃。她那还是一直被清辉清荷当宝贝养着呢!明璋那两个哥哥是什么东西?一个推她下水,一个要送她和亲,她还能希望亲爹多给她添几个异母弟妹?
一时又觉得好笑,自己二十八岁了,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六岁小豆子?主少国疑,明璋跟她比可就吃亏了。
太后忽然开口:“清越,你今天怎么没带孩子一起进宫呢?”
凌清越猛然回神,忙说:“他俩在家玩摇摇马,我来时玩得正开心,说什么也不肯出门,只好交给幼容照顾了。”
太后笑道:“他俩可不正是好玩的时候。”又对晴翠说:“你妹妹比你小一岁,已经儿女双全了,你也要加把劲才行。最好有个嫡子,我这心里就安稳了。”
凌清越心里一动,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方才的自信,是建立在凌清辉五年之内崩的前提下。但谁又能保证凌清辉不会是个长寿帝王?
太后十六岁入东宫为太子妃,柳茂也是十六岁成婚,凌清辉十二岁被立为太子,十四岁娶亲,十七岁继大统。明璋如果一直按照太子标准培养,长到十七八岁接管朝政根本不是问题!
就算有问题,也必然是女儿身的问题,这是她和明璋共同的困境,并无优势可言。
三哥只比她大了四岁,若凌清辉中晚年传位女儿,她一个衰老妇人又有何力量竞争?
该怎么办呢?
凌清越心头闪过造反二字,随即又被她摁死。
六哥不声不响就“病死”牢中,连小郡主都没留下,想到这里凌清越心里也有些打颤,嫂子可真够狠的,不知三哥背地里到底是为此过火又替她遮掩了,还是丝毫没反对?帝心深浅,永远是夺嫡之人最需关注的因素之一。
陈幼容原可借助至交密友的身份替她探听虚实,然而此人太过正直,总怀抱些不切实际的理想,凌清越对她又是欣赏钦佩,又是恨她迂腐顽固,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我若是男人就好了,娶她做王妃,不怕她不跟我一条心。
“清越,清越?”
凌清越恍然回神:“啊?嫂子?”
晴翠笑道:“在想什么呢?”
太后丝毫不介意嘲笑女儿:“惦记她那俩宝贝疙瘩呗!”
晴翠了悟:“这也难怪。我看她一会儿舒心一会儿忧愁的,就没琢磨明白她在想什么。”
太后唇角带笑:“她惯来想一出是一出,大家都难猜。”又一副骄傲表功样子说:“我就不一样了,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打小她想什么心事,憋什么坏主意,我一看就知道!”边说边不轻不重在她太阳穴上剜了一指头。
凌清越捂着脑袋嚷疼,又怪母亲下手太狠,明璋凑过来:“姑姑,你把腮帮鼓起来。”
凌清越还以为这样就不疼了,忙闭起嘴巴,两颊鼓鼓的,好像个河豚。明璋伸出左右手食指,一起戳凌清越腮帮。
“噗……”凌清越被她戳得鼓不住,“干嘛呀?”
“这样比较好玩,”明璋认真告诉她,“我妈平时都这么玩我,你和你妈妈也可以这样玩。”
众人笑作一团,只有凌清越郁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