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露将这些恭恭敬敬地摆好后,上了一炷香,“师父,趁热吃吧,明天开业太忙来不及给你做,能提前一天吃到,想来你也是高兴的。”
米露想起来,生意好是因为祖师爷保佑的说法,是小时候她问师父为什么要祭拜时,师父告诉她的。她当时年纪小相信了,而之后就再也没有重新思考过这个问题。
师父当初大概是没办法和年纪尚幼的她,说清楚祭拜的意义,才这样骗她的吧。
如今米露不需要别人告诉,自然而然地就明白了祭拜的意义——活人用来安慰自己,安置心中对于先人的感恩与思念。
“师父,我真的不敢想,原先你一直想开,却没开起来的饭店,我竟然这么快就开起来了。”
“我一切都好,特别好。”
“明天饭店开业的景象,不知道你在天上能不能看到。”
做完了这一切,米露才发现阿初已经不在了。这些天阿初一直忙得脚不沾地,米露只以为他又想起了什么未完成的工作,出去忙碌了,并没有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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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阿初此时正在大街小巷的饭店里,一家家地走进去。进门先问一声有没有左宗棠鸡,若是服务员回答有,就坐下点一道,若是回答没有,则直接拔腿走人。
阿初的黄金舌头尝过一家又一家,可以尝出每一份调料的精确配比,却都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只有米露做的那份才是。
血液向餍足的胃中涌去,大脑的运转比平时略为迟缓,但阿初的思维依旧条理清晰——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最初的麻辣鸭脖,他后来也尝过不少别家的味道,可只有米露做的,才能唤醒他的记忆。
后来阿初又有意识地在这个城市中,品尝过许许多多的美食,从星级饭店到街头小摊,可却没有一种食物,像米露偶然做出来的几样,让他生出绝对曾相识的笃定。
这次的左宗棠鸡又是如此。
阿初慢慢地梳理着,发现这些能唤醒他记忆的食物,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些食物的做法,都是米露直接从自己师父那里学来的。
难道失忆前的自己,曾经吃过米露师父做的菜肴?
尽管不可思议,但只有米露从师父那里传承下来的味道,才是自己熟悉的味道。
阿初决定以后多向米露了解一下她的师父,或许这是他找回记忆的一个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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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碟点心一壶茶,米露很自然地靠在阳台的藤椅上,和阿初聊起了自己的师父。
今天她白天想起了自己的师父,没想到晚上就和阿初聊起了他。悲伤依然存在,却已经不再浓烈地令人窒息,如今的回忆带了一些泛黄的老旧色泽,米露已经可以神态平静的开口。
“师父姓米,是个痴迷厨艺的小老头,其实我是孤儿,是师父把我抚养大的,为我取名米露。”
“我总是开玩笑地叫师父小老头,其实师父一点也不老,他过世的时候,只有四十八岁。”
“师父厨艺很高,”米露笑道,“真的,不是我夸自己的师父,师父的厨艺比我接触过的那些星级酒店的大厨,甚至比赛获奖的名厨,都要好。”
“但是师父对挣钱啊拿奖啊这些人人都爱的事情,似乎一点兴趣也没有,他说他守着一间小破厨房,钻研自己的菜,再把自己会的都教给我,就满足了。”
阿初细心地倾听着,偶尔问上一两句,从米露感性的描述中拼凑自己需要的信息。可是在米露的描述中,她的师父就是一个天天钻在厨房里研究做菜的厨师,每天打交道的人,除了卖菜的,就只有米露一个。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年幼时的自己能和米露的师父有什么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