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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遂自荐正是时机,瑞王马上说:“奴才愿意替您走一趟呀,奴才,哟!”
不行,痒得钻心,想砍肉了。
这样子,把衣服脱下来换一件,也还是想砍肉。
痒死你也得谢恩,还得欢天喜地地谢恩。这才是贱,这才是报应。玄烨表示愿委钦差重任,让瑞王跟梁九公一起,到皇陵好好将济度申斥一顿,以显皇威。
十二年了,在皇陵的济度,十二年来,没有接待过任何亲朋好友。不是他们没心,是他们不能。
受罚的人没有资格得到温暖。越想的越不给,他的万丈豪情,澎湃热血,也只是空。
白天对着天,晚上对着烟。呼呼的风吹了一遍又一遍,每一夜,都那么单调和乏味,它总是一样的,它不愿意换个样子来对着他,它要折磨他,把他折磨到死为止。
刚来的头一个月,济度就病倒了,病得很重,差点就以为再也活不下去。当他拿起博果尔送的刀,在连自己也以为就这么了断的时候,突然想起他的话。
“留着做个念想吧……也好,省得你想不开,拿它自裁。”
他料到了,他不想。他希望能激得济度挺着活。这是念想,不是拿去自裁用的,真拿它去死,是玷污了他的情份。
搂着它,在被窝里,就好像博果尔在身旁说话,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都那么清晰。他们之间一点一滴的过往,任何一丝,都舍不下。
我想见你,就算只能想想而已,我也不能死,我不能,不能!我死了,你怎么办,你会得到消息,会扯走你的心肝!我们是一起活着的,我们都该活着!我逃了,然后教你生不如死?呵,那是自私,卑鄙!
就这样,他挺过来了,一天天,看上去过得还不错。只是话太少,少得像个哑巴。
自从渡过病危期,长随就极少在他面前提起博果尔。他知道,博果尔是主子心里的一口气,老提他就吹散了,散了,魂就聚不起来了。
要活着就要有希望。要有生的希望,不能老想着死。某天,这下人兴高采烈地搂着幼小的树苗,还有几包种子:“主子,奴才托家里人带的,您喜欢吗?”
在这儿虽然做不了别的,种花养草,也很好啊。至少,看着它们的生命一点点发芽,一点点地长出来,这不就是希望吗。
一开始,济度总觉得这太幼稚,骂过他几回,甚至也打过他,可长随总是锲而不舍。直到看到第一株绿叶冒出来的时候,济度的心终于动了。
他选择亲自种下两棵松树,让它们并排站着,肩并肩,一点点地长起来,就好像看见他和博果尔靠在一起。
从第一年第两个月开始,到如今,它们已经有十二岁了。
——他每天都把它们照顾得很好,他跟博果尔从来没有分开过,从来没有。
梁九公跟瑞王进来的第一眼就望见了它们,它们长得很壮,绿油油的,一看见,心里就特别喜欢。
寒松傲雪,是什么意思很明白了,梁九公顿时心生敬意,还没说什么,就替皇上高兴得很。瑞王自然不这么想,因为是松树,马上就给了他发难的借口。
这两天没有下雨。济度去井边打了水来,正在一勺勺地浇。他做得慢条斯理,一点儿也不躁。瑞王觉得那是棱角被磨平的表现,他很快活地快走几步就去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