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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为了让永琪愧疚难过,所以才把屋里的蜡烛都吹熄了。看守的人看见灯熄了,当然以为她睡了,这些天来为了看守她人人都活得很紧张,如今终于可以歇一歇,全都念着“阿弥陀佛”,高兴不已地退下去。
结果她在孤立无援的状况下没了孩子又晕倒便成了自找的。不是没有人发现她,也不是没有人去找五阿哥,但是永琪因为正在怨恨,凡是有什么通通不理通通不见。来人没办法将原因告知,也不敢冒失地让新福晋触霉头。心想已经没有了,早说晚说还不是一样的么,干脆就慢一点,让他们过完新婚之夜再讲吧。所以等永琪来看小燕子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
被清理干净的小燕子躺在床上,晕迷迷的,似乎还不能从噩梦中清醒。由于永琪没能及时赶来相救,她就将所有责任算在他的身上,不想好好谈。似乎只有拿刀砍,才是痛快的。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小产的妇人不可能有这样的体力,就算是小燕子,也不可像往日那样活蹦乱跳。而且因为受了这样大的刺激,太医决定要格外斟酌她的脉案,不许有惊动神思的人前去探望,以免使病痛加深,于是永琪除了看她一眼,其他的就不让做。
这完全不是安抚的方案而是在折磨,因为永琪是知画一起来的。已经是夫妇的名份,他们走在一起,就像真的有感情的一对,小燕子看得眼睛都要冒出火来,却只能骂两句就算了。
永琪应该走了,却还舍不得。他站在帐子外边,默默地听着,不管小燕子怎么骂他,他就像个木头人似的不还口。小燕子越骂越难听,什么乡间俚语都出来了。因此在永琪的心里,又切下了无数的伤口。
知画陪着他挨骂,什么“杀千刀砍万刀,你们这对狗男女趁早去死”之类的,她也只是很平静,再恶毒也打不倒她,一点也没见受了什么打击。这让外边的人特别钦佩,觉得修养就是不同。尤其是她没有只顾着自己,而是牵住了永琪的手,陪他肩并肩地站着,好像在共同抵御风雨,实情也的确如此。
永琪感激地侧过身来,望着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很感激她帮忙分担。知画很清楚,这时的小燕子是发了疯不可能停下,所以务必要好好表现。叫嚷了一阵小燕子也该累了,后来桂嬷嬷为了使她闭嘴,故意在他们临走的时候,撩开了帐子。这样小燕子就看到他们是手拉着手走的。突然就像被踩了心肝,伸手抓起枕头就往外砸去。
永琪绝不是故意的,然而实在是太巧了。若是从这方面诉说他们的心有灵犀,那还真是有的。小燕子正好扔过来的时候,他正好抬脚,落下时,脚后跟就在踏在这枕头上面,踩着鸳鸯的头。
那是曾经专属于他和小燕子的鸳鸯枕,也是红通通,喜艳艳的,但此刻,代表他们情丝万缕的物件,被永琪踏在脚下,就好像在告诉他们,两颗破碎的心,从此不可能弥合。
永琪拉着知画,赶忙往旁边让了一下,已经晚了。待他惊疑不定地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小燕子已经下床扑了过来。将两人强行分开,口中骂道:“你们滚啊你们这两个混蛋,狗男女,害死了我的孩子!通通给我滚啊!”
第三九章死去活来
还没有肌肤之亲就被人叫做“狗男女”实在是太冤枉了。不过迟早要有这么一遭,所以即使是冤枉也要领着。和永琪这样的“人才”有什么,是一件可耻的事,可耻也要去做,因为名份已定,别无他法。除非知画有更好的法子,竟是连这一关也有人帮着。
知画当然知道太后是向着她的,因为这一点,她就可以占很多的便宜。首先小燕子已经没有了孩子,而且她已最大限度地减少永琪对她的眷恋,接下来只要再努力一把,就不难获得他的心。
玉簪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地自己变作两截。不过即使它变成三四截也是没关系的。知画根本不相信什么诅咒会灵验,倘若如此,古往今来,宫廷里有多少冤魂,她们的仇都可以报了。
既然不相信,下手再狠毒一些也没什么关系。虽然小燕子的段数太低,可也表现了她的恶毒,投桃报李是必须的,也图个礼尚往来的意思。知画就想着,让永琪再讨厌她一些,越早打发了完事。毕竟作为一个皇子,不可能只娶她一个。很快那些世家女儿们都会到眼前来。庶福晋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身份,要和她们斗,务必要养养精神。
最好是先生个儿子,升作侧室,再往上爬就容易得多。
要和永琪这样的同床共枕,有点受委屈。但是娟儿她们只管安慰她,为了日后,无论怎样都要忍一忍。知画笑着说,我当然是要忍的,难道现在主动对他投怀送抱么?男人都是很贱的,我当然知道,从皇帝对夏盈盈的态度就看出来了。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在这个时候太主动,很像趁人之危,就算成功了将来也会受鄙视的,我难道不明白?
秀柏也笑着接过来,我看小姐是不太明白。要是明白为什么不谢谢我呢?那天小燕子去过你房里,难道不是我帮你报的仇吗?那张床是我收拾好的,簪子也是我折断的。你知道你的房间并不是只有嬷嬷们在守,我和娟儿也使了好大的力,为什么你没有谢谢我们?
知画知道他们在拿她取乐,马上回道:哎呀,谢谢谢谢,我当然谢谢你啦。谢谢你把簪子折断,哪怕是在诅咒我和永琪一拍两散我也谢谢你。哪怕你弄掉了小燕子的孩子,是在伤我阴德我也谢谢你。将来就算下地狱也有你一份,我不用怕寂寞,我怎么能不谢谢你。
秀柏立刻抽泣起来,很委屈地回道,小姐怎么这样冤枉我呢,小燕子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么重的凳子,我哪里搬得动,更别说放在她床头。根本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长宁长宁,你看她有多么不讲理!
感情好归好,总是这么玩也会腻的。无奈地被当作裁判的长宁,又一次无奈地胡说八道,的确很不讲理,那么秀柏你打算怎么办呢?
秀柏恶狠狠地指着知画的鼻子,把她打一顿!
知画点点头,好的好的,我们都听到了,那你打算怎么打。
被打一顿当然是会哭的,哭还要哭得很惨。于是才过新婚的知画,明明和这几个嘻嘻哈哈玩得很开心,下一刻就很惨地在床上哭,好像真的被打了似的那么惨,哭到永琪来看她为止。
午后的阳光透过开着的窗,暖暖烘着她的她穿着一件桃色的衫子,卧在床上,显得格外旖旎,身躯软软的,像一条水蛇。贸然闯入的永琪,心里抖了一下,连忙正视起来,咳嗽一声。
知画当然要装作完全不知被发现了这份伤心,很惊慌地坐起来,叫道,秀柏秀柏!
永琪当然会阻止,教她不要喊。他小心翼翼地道,别叫她了,这不怪她,是我一定要逼问她你怎么样了,没有照顾好你的心,是我的错。我早该知道,早该明白,你也是女人,你也会伤心。我只顾着小燕子,不管你,这是很不对的,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