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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被莲生一番话说的更是没了主意。待出了房门走到廊檐下,方拉住莲生的手问道:“刚才那位格格是谁家的格格?”
“是步军统领大人家的格格,难道贾二爷没听说过?!”莲生说完,便转身进屋,不再多话。
贾琏听了这话,连连用手扇自己的嘴巴子,顿足叹道:“都是我有眼无珠,这下可闯了大祸了!”
瑾瑜进了内室,见贾夫人双目紧闭,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边上黛玉直观哭的喘不过气来,两个婆子跪在床上掐人中的掐人中,抚摩胸口的抚摩胸口,折腾来折腾去,贾夫人只管没有动静。一时间瑾瑜也吓坏了,忙凑上前去,拉着黛玉劝道:“好妹妹,你且别哭……”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女儿家,这样的生死大事却未曾经历过,不料一说话声音先变了,颤颤的声音越发的令人胆怯,连她自己都觉得脚下站不稳了。
“娘——你快醒醒……”黛玉索性扑上去,抱住贾夫人放声痛哭。
瑾瑜在床前转来转去,连声吩咐吓人呢:“再派人出去,先找个大夫进来,多叫几个人去找林宁!越快越好!”
大概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外边有家人连声喊道:“宁公子回来啦!”
“宁公子回来啦!让开让开!”
“快让开,宁公子回来了!”
瑾瑜听见这话,一颗悬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慢慢的落到了肚子里,急忙转身扶起黛玉劝道:“好妹妹,先别哭了。林宁回来了,让他快些给夫人把脉!”
“姐姐……我娘亲……我要我的娘亲啊……”黛玉哭的抽抽搭搭,气儿都喘不均匀,哪里还能说话?
瑾瑜不由分说把黛玉抱在怀里,扯着她坐到一边。林宁匆忙赶来,见贾夫人脸色苍白,嘴唇青紫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大有归去之态,一时也有些着忙。忙上前摁住脉搏自己的把了把,只觉她脉象虚浮不堪,竟像是到了大限之期。于是转头问道:“早晨还好好地,这会子怎么会这样?刚才谁在服侍,给夫人吃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话儿?”
“这个——快,叫那个贾琏进来!”瑾瑜一愣,。立刻想起了贾琏,对着外边喝道。
“表少爷,快请您进去!”婆子慌忙跑出去,对贾琏说道。
“我又不是大夫,我这会子进去不是添乱吗?”贾琏支支吾吾,不肯进去。
“我劝你快些进来也就罢了,再说些没用的,耽误了夫人的病情,恐怕你回去跟你们老夫人也没办法交代!”瑾瑜听着贾琏的话,便走到门口,冷声说道。
贾琏无奈,只好低着头进来。
“刚才还有谁在?”瑾瑜问着平日里贾夫人随身伺候的人。
“表少爷同我们太太说些家常话,我们这些人在边上碍眼,便都去外边伺候着了。”贾夫人的贴身侍婢杏红吓得慌忙跪在地上,一张脸苍白苍白的,失了原来的颜色。
林宁只认真的看了贾琏一眼,却并不问他什么,又看了看那跪在地上的丫头杏红。沉思片刻,便对边上的婆子说:“把你们夫人扶起来。”
黛玉的乳母王嬷嬷和另外一个婆子忙上前去,把贾夫人扶起。林宁转到后面,对着贾夫人的后背,啪啪啪三掌拍下去,忽见贾夫人咳嗽几声,边上小丫头忙拿了帕子上前去,一口浓痰恰好吐在那帕子上。贾夫人闷闷地叹息一声,长出一口气,又等了一会子,方慢慢的睁开眼睛。
“娘亲——”黛玉见状急忙扑上前去。
“我的儿……”贾夫人虚弱不堪,有气无力的看着怀中的女儿,又慢慢抬头,看着林宁,老半天才说了一句话:“公子……麻烦你……照顾好我的玉儿……”
“夫人放心……”林宁点头,这一屋子人里,只有他才明白,贾夫人这是最后的遗言了,恐怕说不了几句话,她便要撒手人寰。
“娘!娘……你觉得怎么样?”黛玉听了母亲的话,更是心如刀割,一时间顾不得泪水满面,只抬起头,努力看着母亲的脸色,只是可惜泪眼朦胧,哪里还看得清?
“我的儿……你一定要……好好地……”贾夫人想抬手摸一摸女儿的脸,帮她擦擦脸上的泪水,无奈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只好放弃。“你父亲年纪也……大了。你要懂得照顾自己……劝着你父亲……好生包养……切莫……让我在地下……牵挂……”
听了这话黛玉悲痛万分,正要劝母亲不要多想,却忽然觉得自己依靠的怀抱僵硬的倒下去。
“娘——”竭斯底里的一声呼喊,黛玉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林宁忙上前去把她抱起,又掐了几处要紧的穴道,带她悠悠转醒,只宽慰了几句话,黛玉便又哭晕过去。无奈,林宁只好点了她的昏睡穴,把她报到她自己房里,托瑾瑜小心照看。自己便又匆忙回到林夫人房里。
此时林如海已经回来,胤禛和胤祥也听到消息赶回来。只是大家都来的晚了一步而已。
林如海更是痛不欲生,坐在床边默默流泪,任谁说什么,他只不说一句话。
“林宁,这件事你要多费心了。我看林大人心神已乱,林姑娘还小,这丧葬之事也不是小事。我这就写奏折用六百里加急送到京城,夫人的丧事,切不可太过简慢寒酸。”胤禛叹了口气,叮嘱了林宁之后,拉着胤祥出了房门。
第32章松月风泉重相聚
胤禛回到书房便给康熙写了奏折,洋洋洒洒数千字,把在扬州的所有一切都汇报的清清楚楚,最后说了林如海之妻贾氏病逝的事情,顺便说了林如海几句好话,又说林如海之女年方六岁,母亲病逝后将无人教养的语。
原本这位四阿哥是不喜欢管这些朝廷官员家的私事的,但这件事情牵扯到胤祚,他就不得不多个心眼儿。这些年来皇上从来不说对胤祚的思念,可从皇上对十四的喜爱和对德妃娘娘圣宠不衰这两件事情来说,康熙是把当年对老六的愧疚都弥补在了那母子二人的身上。
在胤禛看来,如果胤祚真的死了,那也就算了。反正自己也无心依靠什么在皇上跟前邀宠,但如今胤祚还活着,这便有些不公平了。
后宫众人,上至老祖宗孝庄太皇太后,下到那些负责洒扫的最低层的太监们都认为胤禛是个冷面冷情的人,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总有三百六十天都板着个脸,不见几分笑容,做事有板有眼,从来不僭越半步,得了皇上的褒奖也不怎么欢喜,受了皇上的批评也不怎么生气。好像这个人天生就没什么感情。
所以大家都在他面前规规矩矩,包括阿哥们也不喜欢跟他接近,平时聚在一起,更是连笑话都不敢说,当然,这个要除了胤祥之外。
而康熙,也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所以才把南下扬州督办粮草的事情交给他。因为葛尔丹一战,牵扯到御驾亲征的荣誉,胜了乃是极其正常的事情,败了?不许败,除非康熙皇上在西北战死——当然,康熙时决不能战死西北的。所以胤禛也知道这一趟扬州之行任务的艰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