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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好菜,我遣退婢女,坐到他身边,抓着他的胳膊,轻声问:“茂兰,你在看什么?”
他依然淡淡地笑着,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般。
自从他醒了之后,对我一直是这个态度。不理我,不睬我。安心接受我的照顾,却视我如空气。我了解他,在他眼里,除了他的家人,没人算人。就算我用药抹掉了他的记忆,遮住他的视力,也改不掉他的本性。
一时间,我竟然有些后悔,要是保持现状,和傻子一起享受他的宠爱该多好。现在这个样子,我反而跟他像路人一样生分。不过随即我又释然了,我要的是男人,不是家人。如果一辈子做他的家人,我不甘心,因为我好爱他,好想做他的女人。所以,风临找我合作时,我几乎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风临要借助厉风堂封侯称相,在乱世中有一番作为。我要代替傻子,成为一个完整的人,然后冲破阻碍嫁给心爱的男人。
“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我劝道。
他大大刺刺地把手臂递给我,我明白他的意思,扶起他。
突然,他不小心碰到了我手上的绷带,随即双眼圆瞪:“你受伤了,你身上有油烟味,你怎么能做饭呢,留疤怎么办?刀伤还是烫伤?”
我受宠若惊,呆呆地答:“烫的。”
“烫伤怎么能包扎呢?”他嘴唇发白,扯着我坐回卧榻,手忙脚乱地摸索着帮我解绷带,“来人,取梅花雪油,快!”
婢女在门外答道:“公子,梅花雪油好像用光了。”
他厉声喝道:“别啰嗦半柱香时间拿不来雪油剁掉你们十根手指!”
果然,不大一会儿,婢女们就送来了几盒梅花雪油。
他不让婢女插手,小心地替我抹着雪油。没有焦距的眼睛温柔地盯着我的手,眼角的细纹微微皱起。饶是风华绝代的男子,也被岁月刻上了痕迹。
我幸福得全身轻飘飘的,如置云端:“你怎知她们藏着雪油,我都不知道?”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抬起我的手,轻柔地将雪油吹匀,叮嘱道:“以后不准再做饭,更不准碰危险的东西,绝不能在身上留疤,知道吗?”
他的眼眸黑得像一汪深潭,平静得让人安心。
我忍不住扎进他的胸膛,轻声保证道:“你放心,我是你的女人,什么都听你的。”
忽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问他:“你怎知梅花雪油可以治烫伤?”
他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伸手点住我的鼻子,仿佛在自言自语:“女孩留疤就不好看了,唉,操不完的心。”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脚冰凉。虽然就在他面前,可我却隐约觉得,他不是在跟我说话,也不是在为我担心。
大堂中,我焦躁不安地踱着步。风临笑眯眯地走进来:“堂主,这么急叫我何事?”
我一甩袖,恼火地坐到主位上:“风临,我发现他还残留着很多记忆。”
风临叹了一口气:“堂主,他要是完全失忆,还是你爱的人吗?”
“他会不会有一天全都想起来?”
风临两手一摊:“说不定。”
我气极:“当初我们动手之前,你不是信誓旦旦说那毒厉害无比吗?”
“堂主,他的九鬼八重深不可测,那是邪门至极的功夫,练过之后当然跟平常人不一样。我也早就说过,只要他醒来,我们就不得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