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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燕绥姐姐好像喜欢四哥哥。”韶华无不感慨,有些时候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凌氏忽然开心地笑起来,“我当怎么她那么紧张,像把水往我身上泼呢,原来是因为这样啊。”凌氏松了口气,“得了,和咱们无关,这下有好戏瞧了。”若燕绥和斯晏凑成对,那么以琛自然就不再有机会娶韶华,相反也是一样。刘氏对斯晏无可奈何,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撮合韶华和以琛。
韶华并不知道为何凌氏这么肯定,不过隔日一大早,绾华便急匆匆地来验证凌氏的未卜先知。
听着绾华八卦来的消息,韶华有些哭笑不得。就在昨天晚上,斯晏不知怎么地忽然带着燕绥偷偷跑出去,只不过没跑多远,就让人给抓了回来。据说燕绥哭了一整夜,第二天早早就走了,而斯晏却在泰和园跪了一宿。
“你可知道为何他们这么快被抓回来?”绾华说话时,眼睛都发光了。
韶华睨了她一眼,“阿娘又让人蹲墙头了?”
绾华气得捏了她一下,“胡说八道什么,是伯姆自己让人抓的。”听到这个,韶华更加好奇了,难道李家的媳妇都喜欢蹲墙头。绾华没管韶华怎么想,一脸不屑的表情,“听说燕绥和四郎在一起的模样,就跟当初伯姆和大伯未成亲时是一个样。当年要不是祖父同意,说不定他们也会跟四郎他们一样翻墙逃。”
绾华贼笑起来,得意洋洋的样子,“这真叫因果轮回,报应!”
韶华刚起床,脑子还没理清,就被绾华灌了一大堆话。等她回过神来,有些怔怔,“怎么一样法?”难道说当年刘氏嫁给李良勋是有意安排的?
绾华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当年伯姆也和燕绥这样,跟着来做客。那时本是来相看爹爹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大伯就去求祖父,说要娶伯姆。”韶华听了咋舌,这要是真的,就难怪凌氏要抱怨了。
当年李家上门相看凌氏时都以为是替李良勋来的,没想到后面来提亲的却是李勋卓,而李良勋早一步就和刘氏成亲了。
绾华生怕韶华不信,还补充道:“我是听崔妈妈说的。”韶华正想道崔妈妈可真敢说,这种话也和小娘子说道,可是听绾华又道,“不过我听说,爹爹是阿娘自己相看来的,若是阿娘不乐意,外祖父也不会委屈她。”
毕竟凌老爷子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也不会让她受委屈。
“这么说来,阿娘是喜欢爹爹的。”韶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凌氏总是要和李勋卓拌嘴,却又不动苏氏。到底是有多喜欢一个人,才能容得了他身边还有另一个女人。但是转念一想,刘氏不肯然燕绥和斯晏在一起,是因为他们两人像她和李良勋一样的话,莫不是害怕燕绥也是有意安排?可明明她看燕绥对斯晏的眼神,完全是小女儿模样,就仿佛她看严恺之一样。
“对了,我是来和你说一声,先生着了风寒,让我们不必过去了。我这会儿要去寻嫣娘,你要不要去?”绾华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跟闺中姐妹分享自己的心事。
韶华一听容嬷嬷病了,愣了一下,摇头拒绝了绾华的好意。
上回她踢了宋芸一脚,据说她至今都还缠着脚,下不了地,生怕被忠义侯府的人发现。一个晨早坐在屋里,心里惦记着容嬷嬷的病,终于还是放不下心,决定过去瞧瞧。
容嬷嬷住的地方就在她们平日上学的院子后一排厢房,刚一走近,就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还没走到门口,一阵苍老的咳嗽声,听得心慌慌,韶华连忙走进去。发现容嬷嬷住的屋子还比初荷她们的屋子要小一些,四壁空荡,差点认不出这是李家的院子。
“是谁?没事就出去,我不用人伺候。”容嬷嬷说话有些费劲,虽然听得出沧桑,但语调依旧温和平缓。
“先生,是我,我是五娘。”韶华走过去,看着容嬷嬷苍白的病容,心头一紧。
这完全不似那平日教导她们礼仪的先生,更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尽管咳得辛苦,头发依旧梳得整齐服帖,连衣领袖口也都容不得起皱。看到韶华走过来,只是微微一惊,很快就恢复平静。吃力地翻身坐起,淡淡地说道:“五娘子,我已告知夫人,今日不必上课。老身抱病在身,娘子还是请回,别感染才好。”
“怎么没人伺候?”韶华这句话是对守门的妈妈说的。
“先生说不喜欢人在跟前。”被韶华这么威严地一喝,守门的妇人有些吃惊。
“我不过是个教习嬷嬷,犯不着跟主子一样伺候。”容嬷嬷替妇人解释。“五娘子,看也看了,该回去了。”
“可有请大夫看过?”韶华似乎没听见她的话,守门妇人忙不迭点头。
回头扫了屋内一眼,看到门边有个炭炉,上面还放着一个药煲,兹兹冒着水气,旁边的一个小凳子上还放了一个空碗。她转身要走过去,初荷已经早她一步,把药倒出来,正好五分满。寻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把药端了过来。韶华执意接过药碗,轻轻帮容嬷嬷把药吹凉。
容嬷嬷打量着韶华娴熟的动作,不像是刻意而为,于是道:“五娘子,你可是忘了我说过的话,别越了身份,做不该做的。”容嬷嬷意指韶华的行为,她始终认为主子就该有主子的样,如同嫡庶有别。
韶华最不喜就是容嬷嬷的古板,想当初她在川北完全是散漫的性子,硬生生被她训了好几日,连大宝小宝和宝儿她们都不敢说笑,说要给她立威信。她一直觉得威信这东西是来骗人的,就算她对丫鬟们谈心说笑,丫鬟们也不会做出越矩的事。
容嬷嬷可不这么认为,“她们不敢冒犯,是因为有将军和夫人在,谁都不敢欺你。倘若有一日,你去了夫家,没人替你撑腰,你要如何让下人如何尊你从你惧你。威信不是宠出来,是训出来的,你不把自己放高,谁也不会当你是主子。”
可是,川北已是她回不去的地方,看着旧时相识,韶华总是忍不住想多些接触,生怕自己最终忘了原本的一切。
“记得,先生说过规矩不能乱。”韶华淡淡地说,“先生若尊我是李家娘子,那先生就该听我的。先生若是执意要我离开,就用师长身份命我,不过古有程门立雪,我只是给先生喂药,论尊师重道,也不算错。”
容嬷嬷瞪着她,脸色变得铁青,似乎随时要发火。其他人看了都替韶华捏一把汗,都知道容嬷嬷身份非比寻常,可知知她严厉,却从未见她发火。这万一要是容嬷嬷恼羞成怒,失手伤了韶华,她们这些人铁定是第一个遭罪。
忽然,容嬷嬷松开眉头,苦笑摇了摇头,似乎是妥协了。“真像,太像了。”
“像什么?”韶华其实也被吓一跳。
“像世子妃。”容嬷嬷的话让韶华的手抖了一下,“我教过不少娘子,偏她与你最像,还与别人迥乎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