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扯!”蒋楠星上前一步指着桂姐道,“我不想跟你个妇道人家吵,你赶紧回去!禄成的事我自会找人打点,不过就是几包私茶,哪儿就闹上死了?你少在这儿借故耍泼!”
话音刚落,桂姐就扑上来咬住了蒋楠星的那根手指,蒋楠星顿时疼得眼泪花都快出来了,顺手就给了桂姐一巴掌。桂姐身子往地上一栽,头撞在了地上,顿时晕了过去。
宝梳忙上前扶起了桂姐,把了把脉,所幸只是气晕过去了。蒋夫人见状,忙让人抬了桂姐去后院暂时安置。宝梳给桂姐灌了碗黄汤后,见她脉向平稳了,便叫钟氏先看着她,自己去跟蒋夫人讨两个人,把桂姐抬回去妥当些。
刚走出那小院门口,宝梳便看见蒋楠星从前面小路上匆匆而过,她忙追了几步叫住了蒋楠星。蒋楠星的脸色很不好看,回头瞥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有什么事?快说!”
“禄成哥贩私茶的事儿到底怎么回事?”
“跟你无关,看好里面那个就行!”
“什么叫跟我无关?禄成是我表哥,打断骨头都连着血亲,能跟我无关吗?况且,你当我真是无知妇孺,贩私茶多达十斤,这是多重的罪我会不知道?上了二十斤都可以判死刑了,你要不要官府再搜出些,索性送了禄成哥去地府?”宝梳正色道。
“他去不了地府,你不用担心这些!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里头那个醒了,你还是把她弄回去吧,最近越来越神叨叨的了!”
“蒋楠星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宝梳冷冷道,“桂姐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不清楚吗?说来说去都是因为她没了的那个娃儿,这叫抑郁症你懂吗?神叨叨的?你以为她愿意变得这么神叨叨的?”
蒋楠星转过身,面色僵冷道:“我知道,上回是因为我跑到他们家去,所以才连累她被人打得小产,我欠她一条命,我会还的,不用你这么好心来提醒!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别在啰唆了!”
“还没有!”宝梳盯着他道,“我想知道禄成哥是不是跟你一块儿贩的私茶?”
蒋楠星瞳孔微张,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丝压抑。就是这一丝讶异让宝梳明白了,她的猜测果然没错,禄成哥并非如桂姐说的那么清白,贩私茶这事儿是有的,只是并非单干,而是跟这蒋二少爷有关!
“怎么了?不嚷嚷了?”宝梳走近了蒋楠星两步道,“被我说中了?的确是你和禄成哥联手贩私茶对不对?至于你妹妹,我想她是知情的,要不然桂姐也不会偷听到些只言片语。有没有跟你们合伙,你心知肚明!”
蒋楠星扭过头去,语气不爽道:“你管得也太多了吧?”
“我不想管你,我只想帮禄成哥,我不想看见我表哥就这么被流放充军,留下一家老小天天哭!蒋楠星,是个男人就说实话,你们到底贩了多少?除了被官府搜到的,还有没有其他的?”
“哼!”蒋楠星不屑地瞟了宝梳一眼道,“靳宝梳,你以为我蒋二少是傻子吗?我会老老实实地跟你承认贩私茶?我会告诉你余下还有没有存货?你想帮禄成?你是想帮你男人整死我们吧!”
“你什么意思?”“
“装傻是吧?那个茶寇往来雅州和建州已经不下数十回了,为什么这回偏偏就着了道儿呢?谁跟官府干系最好,不就是庞府,不就是你那男人阮曲尘吗?还说是亲戚,你们就是这样对亲戚下手的?”
“不可能!”宝梳摇头否决道,“阮曲尘就算想对付你,也不会拉上禄成哥做垫背的!他做事比你有分寸,还没急功近利到这个地步!”
“他是你男人,你自然帮他说话了,哦,对了,”蒋楠星脸上浮起一丝蔑笑道,“我都差点忘了你靳宝梳也是个手段高明的人。上回在庞家农庄上那么一闹,庞大少冷大少全都进了牢里,你可真是挺有本事的,不亏是阮曲尘一手*出的女人!”
宝梳抄手调侃道:“你蒋二少见风使舵的本事也不小啊!要不然,当日衙门里传唤你出堂为那俩草包佐证,你为什么不来?因为你当时在林子里帮过我,你怕让那两人脱罪之后,凭他们俩草包的为人,一准会报复你,所以你就托病不来,是吧?原本是想去笼络那俩草包,可到了最后,你反倒临门送了他们一脚,你也挺不赖的啊!”
“怎么敢跟你比?”蒋楠星笑容冷谑道,“你一个手段就弄了两位大少爷进牢房,看来当初我真低估了你,或者说错看了你,以为你真的只是从乡下来的老实村妇,原来雾重村果真是藏龙卧虎之地,连个小小的村妇都这么有心机,更何况阮曲尘那个大老虎了!靳宝梳,你知道雅州最大的茶寇是谁吗?”
“不知道。”
“阮曲尘没告诉过你?看来你们两口子也不是无话不谈嘛!那我来告诉你吧,雅州最大的茶寇就是庞硕天!而你男人就是靠着帮庞硕天打通雅州和建州之间这条走私通道才得了庞硕天的信任!”
“是吗?庞家还需要走私茶叶吗?”宝梳好奇地问道。
蒋楠星倚在旁边那棵树上,抄手冷笑道:“实话告诉你,就算是我爹这样的好商人也会干这档子买卖,因为朝廷颁布了榷茶令,限制各地茶叶私下售卖,以图最大利润,我们这些茶商要真的老老实实地从茶场进茶回来,只怕那些茶叶铺子茶馆子早开不下去了。所以,往往最大的茶商其实就是最大的茶寇。他们一边用手里握着朝廷颁发的茶引做幌子买茶场的茶,一边又会在这些茶叶中间夹带私茶。我爹说过,庞家每年都会从建州私运至少不下五百斤私茶,而这些茶,通过庞家的渠道,分销到了全国各地。坊间有言,千金易得,建茶难寻,所以你自己可以算算,庞家在私茶上到底赚了多少。”
“照你的说法,我们家阮曲尘是因为帮庞老爷贩私茶才得信任的?”
“想当初,雅州有庞,冷,蒋三家大茶商,一直是处于三足鼎立的状态,各不相让。很自然,私茶买卖上三家之间也会有冲突。建州茶是茶寇第一要得的茶,除了*的大小龙凤团无法走私外,诸如建州白茶之类名茶就是首当其冲。要走私,除了打点沿途之外,还需要打点建州地方,原本我们冷蒋两家在建州也有些门道,但自从三年前阮曲尘插手庞家私茶买卖后,他把我们两家的门道全部切断,为他自己打通了一条畅通无阻的走私之路。所以庞硕天才会那么信任他,甚至让他做了庞府的管家。”
“哦,”宝梳点点头笑道,“这么说来,我们家阮曲尘还真的挺能干的呀!”
“他的确挺能干的,所以当初我爹曾想把他收为己用,只可惜被他骗了。”
“被他骗了?什么意思?”
“我爹跟他私下见面时,他曾经向我爹示好,说愿意帮我们蒋家,但时机还没到。两年前,我们有两拨走私茶被挡在了建州城,是阮曲尘帮忙疏通的,没想到我爹就因此相信了他,还给了他一大笔钱用于私茶交易,甚至还给他看过私茶的帐,拿他当自己人看待。但这回我们蒋家出事,他却袖手旁观,那笔银子也被他私吞了,至今没有个下落。如今想想,他其实就是庞家派到我们蒋家的细作,假意投诚,再帮庞家整垮我们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