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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梳端着那碗药汤,四处打量了一眼,再嗅了嗅药味儿尝了尝,是安胎药无疑,这才放心地喝了下去。喝完后,她把碗放在了*头凳上,抚着自己的小腹躺了回去。虽然不知道这是哪儿,到底是谁抓了自己,但保住孩子才是首要的。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想起了初心。
初心也应该被抓了?人在哪儿?会不会已经没命了?到底是谁派来的蒙面人?想来想去都应该是庞硕天!
就在宝梳隔壁那个院子里,其中一间房内,贵姨娘正翘腿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地翻着手里的一本册子,一边看一边冷笑道:“裴元庆这些年真是煞费苦心呢!记得可真够清楚的!有些事儿只怕我和老爷都忘了,可他却写得清清楚楚,想想实在可怕呀!就跟二少爷多长了一双眼睛在老爷身边似的,老爷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儿,甚至犯过什么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人心难测啊!”
说罢她啪地一声合上那本册子,丢给了身边的凌霜,眼眉垂下,瞟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初心讥笑道:“你是打算带着这本册子和这几封老爷与京中权贵往来的信去投奔你的主子庞乾晖吗?该骂你什么好呢?不自量力,螳螂当车?哼哼,我看这些都不是,你压根儿就是没长心眼!”
跪坐在地上的初心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面无血色地耷拉着脑袋。贵姨娘见她这般狼狈,既不为不屑地蔑她一眼道:“你以为你很能干吗?这几年在庞府里混得风生水起,谁见了你都得招呼一声初心姑娘,你就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蠢呐!实在是蠢呐!你不想想,没你那两个哥哥谁还把你当回事呢?自以为翅膀硬了,可以展翅高飞了,可惜啊,主子也选错了,居然去向庞乾晖投诚,所以说,你真是比猪还蠢上几百倍呢!”
初心死死地咬着嘴唇,却无法忍住哗哗直落的眼泪。贵姨娘冷哼了一声,又道:“如今才来哭,真是晚得不能再晚了!当初你发现裴元庆是庞乾晖的眼线时,早一步来报我,又岂会落到如今的下场?连主子都不会选,你不死谁死?不过,我和老爷向来仁慈,不喜欢做那些杀生造孽的事情,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会留下你一条命。瞧你长得这么如花似玉,死了多可惜啊!稍后我会送你去个好地方,保准你夜夜欢歌,每晚都有人伺候。”
“什么?”初心惊愕地抬起泪眸问道,“你想把我送到哪儿去?你想卖我到窑子去,我死都不从的!”
贵姨娘微微前倾身子,面含歼笑对她道:“你觉得我和老爷缺钱缺到买丫头去窑子里吗?放一百个心好了,我送你去的地方可是个好地方,一般人就算再有钱也到不了那儿。你在那儿见到的男人不是才俊就是富甲,绿林英雄,江湖豪杰比比皆是,一个庞乾晖算什么?等你到了那儿,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大场面,大英雄,你会彻底把庞乾晖忘得一干二净的!”
“我不去!我哥他们会来找我的!贵姨娘你别得意!”
贵姨娘起身笑吟吟地说道:“你哥?是说阮曲尘吗?他眼下都是自身难保,还能顾及得了你?也亏了你,顺带把靳宝梳也抓了。你说,阮曲尘还敢不敢妄动呢?到时候,不也得乖乖听话吗?你就放心去吧!那儿有很多英雄豪杰等着做你的裙下之臣呢!”
“我不去……”
初心刚嚎了一句,凌霜便上前踹了她心口一脚,骂道:“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姨娘提携你,你还不谢恩?”
“好了,”贵姨娘抬手道,“打坏了可不行,要养得她身娇肉嫩,白白滑滑才行,动什么手啊?凌霜你去安排,今晚就送她去,省得夜长梦多。”
“知道了,姨娘。”
贵姨娘带着一脸阴笑离开了房间,去了宝梳所在的院子。那个给宝梳送药汤的女人正坐在院子里写着药方,听见身后的动静也不停笔,只是说了一句:“她已经醒了,大小都没事。”
贵姨娘走到桌边坐下,看了一眼药方问道:“这是给谁的?”
“给里头那个的。”
“不是说无恙了吗?喝过安胎药就应该没事儿了吧?”
“我只是听吩咐办事,医理上的事情说多了你也不动。”这女人冷冷回绝道。
贵姨娘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却没形于色,而是浅浅一笑道:“我知道你向来都听老爷的,我只不过好奇问问罢了。你该清楚那个靳宝梳不能出事,老爷还要留下她来对付别人,你必须得多加留心才是。”
“多谢你提醒,她好得很,我已经说过了。”这女人搁下笔,拿起药方转身走了。贵姨娘盯了她背影两眼,嘴角一撇,起身出了院子。
安排完初心去向的凌霜迎上来禀报道:“姨娘,已经安排妥当了,天黑之前送出城。”贵姨娘点点头道:“很好,走吧,我们回去了。”
“那个靳宝梳怎么处置?”凌霜问道。
“自然要留活的了,”贵姨娘轻蔑道,“阮曲尘到底有多喜欢她,就看这一回了。不过,我终究还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男人肯为了一个女人去送死的。且看着吧,有好戏要开锣了!回去吧!老爷还等着我们回话呢!”
贵姨娘领着凌霜出了这宅子,穿过一条狭长的小道,再过了一个小门,面前就是庞府最大的假山群。下了假山再进了一个小门,便是庞老爷的院子了。其实宝梳并没在别处,就在庞府里。
贵姨娘进了后院,正想往庞硕天书房去时,凌香从前院跑来了。贵姨娘停步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凌香道:“阮管家请您去趟百丰楼,说有笔账想问问您。”
“问我帐?”贵姨娘哼哼了两声道,“是慌了手脚了吧?行,先去百丰楼吧!我倒要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一盏茶的功夫后,贵姨娘慢条斯理地上了百丰楼三楼,态度倨傲地迈进了曲尘的账房,口气不爽地问道:“阮管家,你架子也太大了点吧?有什么帐需要本姨娘亲自过来一趟?你不知道本姨娘很忙吗?”
反背着手站在窗边的曲尘缓缓转过身来,面色凝练地道:“自然是事关姨娘的大帐了,否则也不敢轻易劳动老爷身边最打紧的贵姨娘不是?侯安,你们都退下。”
一旁站着的侯安走到凌霜身边道:“凌霜姑娘,出去吧!”
“我为什么要出去?”凌霜说这话时像腰板硬了许多似的,“没姨娘吩咐,我就得一步不离地跟着。万一谁要是对姨娘不敬……”
“行,”曲尘打断凌霜的话道,“既然贵姨娘许你知道她的私帐,那你就不用出去了,横竖你们主仆是一条心的,就算你知道贵姨娘什么见不得人的私事,也没干系,侯安,你出去就行了。”
“阮管家这是激将我呢?好,凌霜你出去吧!”贵姨娘带着挑衅的目光看着曲尘道,“我不信,阮管家有胆子在这儿把我了结了!他可是个聪明人,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