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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啊,老爷!”贵姨娘哭着哀求道,“念在我伺候了您这么久的份上,念在老四的份上,您就饶过我这一回吧!我也为了救老四啊……”
“庞五!”庞硕天再次喝了一声。
庞五点点头,走到桌边正要倒酒时,曲尘开口道:“五爷,且慢!”
庞硕天瞟了曲尘一眼,不屑地问道:“还想救这践人?你有这能耐吗,曲尘?还是先顾好你身边那个有身孕的吧!”
曲尘淡淡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轴,拿在手里晃了晃道:“五爷,在倒酒之前有没有兴趣看看一份卷宗?是我派人从山西大同府衙的卷宗库里偷回来的。”
“你还想耍什么花样?”庞五轻蔑地问道。
曲尘缓缓展开卷宗道:“这是一份二十年前的卷宗,上面记载了当时大同西寒村一家四口失踪的案子。根据记载,在西寒村有一家姓武的,妻子早亡,只有一个儿子,后来娶了个继室,那个继室姓裴,嫁过来时也带了个儿子,儿子原本姓庞,后来随了继父姓,改名叫武硕。可惜的是,在二十年前腊月初九那晚,这家人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所居住的房屋也被烧毁一空,从此查无下落。”
庞五眉心一皱,放下酒壶,从曲尘手里夺过了那份卷展仔细地看了起来。曲尘又道:“卷宗后面还附带了这四人的画像,五爷可以仔细瞧瞧,是否还有印象?五爷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卷宗是否是真的我相信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武硕?”庞五死死地盯着那张叫武硕的小男孩的画像,自言自语道,“这跟当初硕天离开村子的时候还真的很像!”他说罢立刻转头纳闷地看着庞硕天问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同府衙的卷宗上说,您和裴娘早就失踪了?”
庞硕天很镇定,表情自若地笑了笑道:“阿五,这种下三流的伎俩你还看不出来吗?曲尘在府里待了这么久,自然对你是有所了解的。他知道你重情义重手足之情,故意找人去山西弄了份这种卷宗回来哄你。说他是花钱从大同知府那儿买的都不足为奇,你还真信了?压根儿就没什么失踪的事情,分明是他江郎才尽,想不出办法了,这才用了这种下三流的手段!”
“老爷果然是老爷,”曲尘接过话笑道,“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实在值得我学习效仿。说回刚才那话,老爷若不是庞硕天,那老爷是谁呢?不知道五爷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叫耶律汉元的人。”
“没有。”
一听耶律汉元四个字,庞硕天的眼眸里闪出了两道凶光。曲尘迎着他眼中的凶光又道:“这个耶律汉元是辽国人,母亲是辽人,父亲是地道的汉人,所以他的长相也偏汉人,旁人看不出他有辽人血统。此人在二十多年前,被当时大权在握的辽国重臣南察鄂大人选中,与另外七个辽人一同潜入宋境,替辽人收集情报做内应。五爷,我这儿还有一份东西,你也可以再看看。”
曲尘又从另外一只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卷轴,递给庞五道:“南察鄂大人失权后被处死,他派出去的八个细作,其中有六个返回辽国救主未果,死的死,逃的逃,但有两个一直没有露面,一个叫吉尔哈,另一个就是耶鲁汉元。五爷你手里拿着的是当初南察鄂大人府邸近卫其中一部分的名单和他们详细的特征说明。南察鄂大人是个很细心的人,近卫们有什么特征,习性都会记录在册,以备不时之需。”
庞五盯着那份卷轴,喃喃自语了起来:“耶律汉元,右脚大拇指往内拱弯……小腹右侧向下两颗豆丁黑痣……左手腕处有刀痕……忌一切鸡蛋类饮食……”
“是蛋白质过敏吧?”宝梳插话道。
“什么是蛋白质过敏?”庞五问道。
“就是不能吃任何沾了鸡蛋的东西,弄不好会出人命的。”宝梳解释道。
庞五听完这话,盯着那份卷宗脸色变得沉青沉青的。这时,贵姨娘也不啼哭了,忽然起身指着庞硕天道:“没错!老爷的确不能吃沾了鸡蛋的东西!五爷,别说我这个伺候照顾他饮食这么多年的人了,就算是你,也该清楚老爷是不能沾那些东西的!小腹有黑痣两颗,右脚大拇指往内拱完,老爷身上全都有!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居然样样都跟老爷是一样的!”
庞五拿着那卷轴,转身茫然地看着庞硕天道:“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卷轴上所说的耶律汉元跟你那么像?”
庞硕天沉闷地出了一口气道:“阿五,我都跟你说了,这是挑拨离间之计!你跟着我身边多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你怎么能凭着外人两句话就怀疑我呢?”
曲尘接过话道:“对,我是在挑拨离间,但我是好意,我只是想让五爷看清楚他这么些年到底跟着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根本就不是庞硕天!你在雅州庞府站稳了脚跟后,便派人灭了真正的庞硕天一家。哪里是什么失踪,其实就是一场火烧得灰飞烟灭!”
“你想怎么编都行,但我相信阿五不会上你的当。这些所谓的卷宗档案你随手就可以捏造一份,何足为奇?”
“卷宗档案可以捏造,那么人呢?”一个熟悉的女声忽然从楼梯道上传来。庞硕天一愣,抬眼看去,只见一个顶着披风帽的女人款步走了上来。等她把头上的披风帽一揭,庞硕天立刻有些惊愕了!居然是她!
“庞老爷,好久不见了!不知道你这位雅州首富可还记得我这个本来应该入地府的故人?”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血海盟的盟主杜梅龄!
“你怎么进来的?”庞硕天有些意外。
杜梅龄缓步走过来,面带冷笑道:“一个庞府而已,有什么进不来的,又不是铜墙铁壁,皇宫深院,你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供着了?有阮管家和我们血海盟里应外合,要攻破你那几重守卫并非难事。对了,刚才你说卷宗档案可以伪造,那我这个人呢?五爷,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庞五此时已经认出来了,吃惊地说道:“你不是梅娘吗?”
杜梅龄笑道:“没错,我就是当初被庞硕天养在府外的小妾杜梅龄。不过杜梅龄并非我的真名,我原名叫斯里梅,是辽国人,正如刚才阮管家所言,是南察鄂大人派往宋境八个细作中的一个。而你眼前这位所谓的庞硕天老爷,就是与我搭档的耶律汉元!”
庞五眉心紧皱,惊愕地看了一眼庞硕天,问杜梅龄道:“你说真的?老爷是辽国人,叫耶律汉元?”
“当初南察鄂大人将我们八个分为四队,潜入宋境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我与耶律汉元一队,潜入了南方。南察鄂大人给我们的命令是尽快以汉人身份立足,发展自己的势力,随时收集情报和听从大人派遣。但要立足,还要发展自己的势力谈何容易?在我和耶律汉元苦思无策时,就在客栈里遇到了想去雅州投奔叔父的你和庞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