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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声对于蕴说:“三小姐,宗祠哪里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回去,免得受罚。我这就去请爵爷。”说着就要扶起于蕴。
于蕴如何肯起,她甩着脑袋,哀哀地说:“求求你,救救爹爹……”
其实于大爷就是发了个烧,可被于蕴这般一说,倒像是要死掉一般。
“这边爵爷会处理的,三小姐还是快些回去……”这小厮见于蕴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放轻了声音劝解道。
于蕴越发紧紧地抱住于大爷,可怜兮兮地说:“我不,我要守着爹爹。姨娘已经死了,我不能再没有爹爹。”
这小厮也是个孤儿,听罢险些掉下泪来。徐姨娘诋毁长房嫡子嫡女,受了老太太的仗罚后送到了庵堂,这事阖府皆知。他当时觉得解气,还暗自狠狠唾弃了徐姨娘一把,‘看吧,这就是不安分的下场,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得了这结局都是老夫人仁慈了’,可这会子看到于蕴这番样子,竟觉得老夫人太心狠了。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每个人都同情弱者,却都忘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小厮却想不到这些,他不敢让于蕴留下来,那才是害了她。他扯着于蕴的小胳膊,说:“三小姐还是快回去,我保证大爷这边不会出事……”
于蕴低垂着头,嘴角微翘,暗忖‘姨娘说的果然没错,男人,都是疼惜娇弱的女子,即便她还只是个孩子’。
她口中不断说着:“不要,不要,我要守着爹爹!”
这小厮又不敢使劲拉扯她,两人就这般僵持住了。
于府巡夜的小厮又不是只有这一个,祠堂动静闹得大,早有人去禀了于爵爷和老太太。
于爵爷和老太太因为徐姨娘的死可能牵扯到于华,两人也没心思吃饭,呆坐了片刻正要回静安堂,便听到了小厮回禀,于大爷发烧晕倒了。
老太太脸上的担忧一闪而过,却也没有开口说什么,于大爷什么身体状况她岂会不知。当时她听了于爵爷的处罚,觉得在于大爷承受范围之内,所以也不曾开口求情。
可怜这两个老的,都只算计了于大爷的身体承受力,却没有计算上于大爷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于大爷被于爵爷和老太太批得一毛不值,心里哪里能舒坦了。于大爷一生顺风顺水,除了花姨娘的事糟心了些,于爵爷和老太太就没给他撂过狠话。他又被徐姨娘羞辱了一顿,更是难堪。这番内外交加,病倒了实属正常。
于爵爷心宽,虽也对于昭轩的不满,但绝没有老太太心思重,主要是于昭轩的处事还不曾触碰他的底线。
在于爵爷看来,于昭轩纳了花魁,不是什么大事,年少风流,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别人看出热闹也就过去了;偏爱庶子庶女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再怎么偏爱,庶出的也永远高不过嫡子嫡女。他对于昭轩的要求低,只要于昭轩守住于府,不闹笑话给京城的人看就行。
而于大爷喜文,虽然于爵爷看不上,但也正是这个习性,决定了于大爷是好面子的人,处事可能不够面面俱到,但也不会太荒唐,这些用来守着于爵府足够了。
于爵爷看了看老妻的神色,知道她已气消的差不多了,他装模作样地喝了口冷茶,才说:“走吧。”
那小厮见只有于爵爷起身,老太太还安坐在那里,犹犹豫豫地说:“三小姐守着大爷,不肯离开,您看……”
老太太腾地站起身,说:“怎么,老大竟敢私自离了祠堂,又去了兰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