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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是捡回来的,后者是亲生的,两个都是裴宗舜的两颗棋,就连死去的妻子也是他规划里的其中一颗。
现在死了两颗棋,只剩下裴斯延这一颗捡来的、还未被染上黑的白棋,他当然得仔细斟酌要不要放。
但他忘了,裴斯延已经成年了,能单独去找法院解除收养关系。
裴斯延之所以迟迟没自己去,就是为了不想亏欠他太多,想等履行承诺帮他追回最后一笔债回来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现在很明显,他有反悔的意思。
既如此,裴斯延也不打算再继续待下去。
他站起身,正想着直接离开,就听裴宗舜又说。
“阿延,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如果真离了我,你就真的是孑然无依了。”
“我哪天不是?”裴斯延自嘲,语气冷淡,接着往前走,走到一半看到挂在墙壁上那张只有三个人的全家福。
骤然停下脚步,看着照片上那个时常在梦里出现的女人的脸。果真人前慈眉善目,人后青面獠牙。
看着看着,他淡笑声:“裴宗舜,你这一生过得也很可悲,周围爱你的到头来全都变成你的棋,棋子还都疯了死了,这样下去,等到你哪天快死了也没人给你送终吧。”
紧接着,他转头看着那道从头到尾都坐得端正的背影,“但不得不说,裴医生,你真的很厉害,心理学能给你玩到这么高的境界,竟然能让你操控那么多棋,包括我这颗都被你操控了十几年。”
“有其父必有其子。”裴宗舜终是有了些怒意在眼睛里,紧绷着脸但没回头,“你现在的专业不也是心理学吗?这就代表你喜欢这种操控别人人生的感觉。”
“并不。我学心理学是为了救我自己,救别人,不是像你一样,操控别人和害人。还有,我没有父,并且你的子也已经被你害死了。”
裴斯延话音落地,转身决然离开,不顾身后那道拐杖被用力摔在地板上的声音。
这清脆的一声,代表他正式要和裴家没有任何关系。
孑然无依,哪天不是?
偷学心理,在被困在不见天日的地方里,是他唯一能救自己大脑的武器。
想不被染黑,唯有自救。
可倘若自救失败。
走出裴家大门,看古木参天遮住日月,裴斯延心想:那就是如同这一样,死也见不到亮光。
他不要这样,也不会这样。
所以他一直朝能见天日的地方走,所以他站在天日下见到了比亮光还要耀眼的人。
“宋晚清,你看窗外。”
唐诗愉的话叫醒了在课堂上睡眼惺忪的人。
宋晚清半耷拉着眼皮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