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伸出右脚,踩在袁初晴的手背上,“你意图谋害朕吗?是不是在方才那杯水里下了毒?
皇帝对“水里下毒”特别敏感,也特别忌讳,踩住袁初晴的脚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袁初晴疼得渗冷汗,手被踩着,身子却挣扎着站起来,抓住桌上那杯水,一饮而尽。袁初晴饮完泣道:“奴婢虽然卑贱,却从未有过弑君的念头!”
皇帝错愕,收回脚,冷冷问道:“那你之前哭什么?”
袁初晴重新伏跪:“忆起祖父和爹娘,自然伤心,忍不住哭啼。但家族蒙难,是因为奴婢的祖父违法犯纪,陛下清正圣明,法不容情,奴婢没有什么好怨恨的,更不可能因此报复陛下。”
皇帝蹲下来,袖子扫到了地面。他轻轻捏起袁初晴的下巴,迫她对视:“那倘若……朕不仅杀了你的家人,还杀了你,你也一点不恨朕么?”
袁初晴心想这话奇怪,他把她杀了,她都是死人了,还怎么恨?袁初晴答道:““不恨。陛下位及至尊,依律治国难免有所伤害,更何况陛下是征战得来的江山,百战万骨枯。难道那百万亡魂,都必须要怨恨陛下吗?”
这话说进谢景心里,他顿觉舒坦,脑海中的常蕙心再次从棺材里坐起来,这次她不再恶言相向,而是勾住谢景的脖子,与他脉脉倾诉相思。皇帝不由得闭起眼睛,低下头去,深深衔住袁初晴的双唇,吻住。
是夜,皇帝幸了御前宫人袁初晴,册为宝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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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皇帝和冀王,内侍领着“苏虞溪”出宫。
常蕙心一步一步踏在青石砖上,适才重逢谢景,她生出了许多情绪,这会一步一步远离深宫,诸多情绪也逐一平复。
唯二剩下的,还是恨和不甘心吧。
……
贴身婢女春荣一直等候在宫外,见常蕙心从宫门内步出来,春荣连忙上前,搀扶自家小。姐登上马车。
马车宽敞,回府的路途很长,常蕙心便喊春荣上车,让婢女跟自己一起坐回去。
春荣楞在原地,不吭声。
常蕙心再唤:“春荣?”
“啊!”春荣失声一叫,这才反应过来:“多谢小。姐,多谢小。姐。”春荣这才登上马车。
主仆二人坐在车厢内,时有攀谈,车厢内气氛融洽,除了……春荣神思似乎有点恍惚。她伺候了苏虞溪十年,总觉得,今天的小。姐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是成亲做了妇人的缘故吗?
刚才春荣搀扶小。姐上车,浑身骤然一个激灵:又有哪里不对劲!
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对,春荣察觉不出来。
大道平缓,行驶的马车几乎没有颠簸,春荣静静地思索,刹那,又“啊呀”一声。
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小姐。的手,和平日摸着的触感不同!
常蕙心问:“春荣,你怎么了?”
这一问,春荣愈发紧张,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觉摆头:“没有没有,小姐,没什么的。”春荣的目光却忍不住下瞟,去瞅常蕙心的双手:小。姐十指的手结,比以前突兀了不少……
春荣自以为不露声色,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已全纳入常蕙心眼里。常蕙心也低头瞧自己的手,十个红指甲,还是昨夜为了假扮苏虞溪,特意染的。怕是这一双手露出破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