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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蕙心起手拔剑:“你是何人为什么擅闯她人房——”
“我是三吴!”谢致一跺脚,直接按下常蕙心已拔出两寸的剑。
宝剑“哐当”重回剑鞘,谢致急匆匆地去扯自己头皮,连带头发一起撕下来,发出“滋溜”一声。谢致也顾不得痛楚,举起手上面皮挥了又挥:“这张人皮面具是假的,我拿来易容的。底下这张样貌才是真的,今早街上你见着的。我是三吴啊……”
谢致见常蕙心伫在原地,表情严肃,便抬指戳戳自己的脸:“阿蕙,这张的确是真脸,不信你撕撕?”真脸,撕不下来的。
常蕙心竟真抬手去撕,拇指和食指已捏上谢致的脸蛋,她才清醒过来:这是怎么了?正确的第一反应,不该是否认自己的身份,持剑相向吗?
常蕙心恼恨不已,指上的力度不知不觉加重,掐着谢致的脸皮重重一揩。哎呦,他疼得暗地里咬牙切齿。
谢致本来想抱委屈的,但转念一想,笑出声来。他伸长脖子,把脸往常蕙心脸旁凑,一本正经道:“阿蕙,方才那一下掐得仓促,你还是不能确认么?没关系,再掐一下。”
☆、明月逐来(二)(捉虫)
常蕙心怎么可能还掐谢致,她退后半步,徐徐道:“公子好像认错人了。”不费力气,她轻轻松松说谎:“在下不是什么阿蕙,公子定然认错人了吧。”
谢致摇头,“我不会认错的,你是阿蕙,十年模样一点也没变。”谢致固执地说:“到时我模样大变,你生了嫌隙,因此不肯与我相认。”
常蕙心暗想:三吴,我不与你相认,可不是你变了模样这么简单!
谢致掀起袖子露出右臂,指着肱骨处一颗痣道:“阿蕙,这颗痣只有你知晓。小时候很小的,你让我别挑,我不听话挑破了,长这么大。腿上那颗也挑破了……”谢致说着说着就掀锦袍,将里裤一寸一寸卷起,眼看就要翻过膝盖……谢致那颗痣生在大。腿,常蕙心哪能让他真翻出来,忙说:“够了,三吴!”
谢致一喜:“你终于肯认我了。”
常蕙心直视着谢致的眼睛,“三吴,十年浮沉,该有怎么样的变化,你我心里都明白得很。你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何必故作稚举童行,引我亲近?”
谢致盯着常蕙心的目光,起初是惊讶,渐渐就变为委屈,到最后他眼珠一转,露出坦然一笑,“阿蕙,你的变化不比孤少。”
常蕙心暗道:我的变化那得归到你大哥谢景头上,算在意料之中,小谢致长大了,也变成谢景式的两面人。吃一堑长一智,我哪还会再在你谢家兄弟身上吃亏。
“阿蕙,你是在想我皇兄么?”谢致竟似猜着了常蕙心的心思般,他眸色沉稳,脸上急切莽撞之色全去,浑似换了个人,“我和皇兄到底还是有一点不同的,不管何时、何地、何种情景……”谢致眸中亮光一闪:“……我不会对你痛下杀心。”
常蕙心本能地后退三步,心上骤然缩紧。
谢致摊开双臂,委屈道:“阿蕙,别躲我啊。”见常蕙心不理他,谢致给自己缓解尴尬,慢悠悠几步晃到桌边坐下,“阿蕙是想坐下来叙旧么?坐下来也好,孤攒了十年的话,想慢慢同阿蕙说。”
谢致的面庞英俊朝气,常蕙心却隐隐感到厌恶:“三吴,你这么急着与我叙旧,是想把我献给你阿兄么?下一刻,便有禁卫们破门而入么?”
“说笑了!孤若是想将你献给皇兄,早在大街上就捕了你,何必兜兜绕绕?”谢致冲常蕙心顽皮一笑:“不过外头是有些人守着,但那都是防着皇兄的啊,免得你复生之事被他知晓,说到底,阿蕙,孤还是为着你好。说到外头那些人……”谢致话音戛止,指尖在桌上轻巧,平平稳稳唤了一声:“常乐!”
有人推门而入,一手拧着一坛酿酒,一手扣抓着两只酒杯——酒杯玉造,沿口镶金,不似客栈中的简陋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