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先雪和狐子七都不言语。
齐厌梳也不言语了。
唯有八尾依旧冷笑,说:“我如今修行也是毁于一旦,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我认输。你们齐家服侍我许久,也算尽心,我也不叫你们为难啦。”
说罢,八尾狐那八条因重伤而耷拉的尾巴猛地竖起,如被注入了最后的生命力。她的整个身体仿佛在一瞬间重新焕发了生机——尽管这种生机透着绝望与悲壮。
长啸声随之而起,那声音高亢而凄厉,如同一把利剑,划破了宫廷的寂静,让宫墙之内的每一个角落都回荡着这悲鸣。
宫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所震撼,纷纷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脸上露出惊愕与不安。
啸声未落,未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八尾狐的身体便猛地一颤。
——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引体而亡。
她的死亡,来得如此突然而又决绝,让人不禁为之惊愕。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明先雪、狐子七和齐厌梳都愣住了,看着突然自裁的八尾狐,心中五味杂陈。
明先雪微微闭上了眼睛,嘴中似轻声念了一句佛号。
狐子七紧紧地抿着嘴唇,难免有些感慨:毕竟兔死狐还悲呢,更何况狐死呢?
而齐厌梳则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是为了自己不用杀生而松一口气,还是惋惜曾经举家尊奉过的主上如此惨死。
明先雪轻咳两声,最先打破沉默,只道:“国师,看来八尾狐还是对你不错的,还记得保全你的功德。”
尽管明先雪的话语听起来轻柔,但齐厌梳却感到心头一震,膝盖不由得发软。他慌忙跪下,急切地解释道:“当初太后提拔齐家的时候,我还十分年幼,根本不知事!”
“你慌什么?”
明先雪的语气温柔如水,“难道齐家真的为太后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这……这臣年轻,才刚上任几天,如何能知道呢?”
齐厌梳额头上冷汗直冒,拜倒在地,“不过,就算先父在太后的淫威之下迫不得已地犯过什么错事,臣也断不会掩饰护短。若真有此事,臣愿大义灭亲,把先父的遗体挖出来鞭尸一万遍!”
狐子七震撼了:——这是什么品种的大孝子!
明先雪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这话说得太严重了,逝者已矣,我们也不必再追究过去的错误。我看你是个有才能的人,只要以后尽心为国,就是不可多得的良臣了。”
听得这话,齐厌梳心中的紧张稍微缓解了一些,便深吸一口气,回答道:“谢王上赐教,臣下定会竭尽所能,为国尽忠,为君分忧,必不负您的期望。”
明先雪微微点头,说道:“那么,关于八尾狐的后事,还需你费心处理一下。”
齐厌梳应道:“是,属下遵命。”
齐厌梳提起笼子,离开了房间。
明先雪感叹道:“没想到那八尾狐竟如此决绝。”
狐子七只说:“没什么奇怪的,狐天生就是性子野的。”
明先雪听得此话,目光稍稍往狐子七脸上凝滞。
狐子七感受到那微妙的注视,却故意将烧鸡紧紧抱在怀里,带着几分恼怒地对明先雪说:“公子果真好算计。若我出了城,是不是我也要被雷劈成秃毛狐狸装笼子里被提回来?”
狐子七其实也未必这么气恼,比起气恼,他的情绪其实还要复杂许多。
但此刻他必须演绎气恼,因为,气恼才能圆他的谎,才能更像一个痴心一片被误解的小狐狸。
明先雪看着狐子七的表情,也不知信了没有,却只是温柔笑着安抚:“那八尾造孽多,煞气重,自然受伤重些。似你这般身无恶业的小狐狸,不会吃大苦头的。”
狐子七却一脸不信:“那八尾聪明的很,一直杀人不用刀,也是身无恶业的。”
明先雪解释道:“她在乔松殿布设的秘阵被破解之后,恶行就已经被天地所知。在天道眼中,她已经成为了窃取国运、祸害人间的大恶之妖,降下的雷自然厉害些。”
狐子七默默无语,好一会儿才说:“但即便是我,也不是完全没犯过罪过的,那天雷劈我,我怎么都得掉一层皮!”
“我怎么舍得叫你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