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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已收营拔寨,再过两个时辰便要离开北直隶外,返回京城。
小厮连庆一早起身将营房寻了个遍,也未寻着裴邵竑的身影,正有些摸不着头脑时却见赵老三拎着个酒葫芦骂骂咧咧的自远处行来,一边走着还不时的“呸”两声,将吸入口中的沙土吐出来。连庆心中一喜,忙不迭的跑了过去。
“三哥!见着世子爷了么?”
“呸”赵老三将一口清酒灌入喉中,咕噜噜的使劲涮了涮嘴,一口吐了出来,这才看向连庆没好气道,“一大早就在马场刷马,这种日子,也不知道刷来作甚。老子去劝了许久,沙土吃了一嘴,他半个字都没吐出来。”
连庆听到此处也不说话了,寻思了一会儿还是无奈的朝着马场走去。
裴邵竑此时正坐在马场的围栏之上,远远的看着被黄沙遮蔽的群山。
这七八日下来,先是分出一路兵马在渭水处与宋晗会师将汉王一网打尽,三日前又将企图围营的天策卫全歼。接连的厮杀与劳累让他得以暂时避开那些让他心中伤痛的事情,只是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心头的疼痛又慢慢泛了起来,铺天盖地一般,便如这遮盖一切的黄沙。
因着如此,他清早起了身,心里烦乱便到了马场,忙活了一顿心中倒舒畅了一些。看着时辰,大军就要拔营了,他自围栏上跳了下来,却瞧见朝着此时跑来的连庆。
“世子爷,丁宿来了。”连庆跑到他身前,不顾那满嘴的黄沙急急道。
裴邵竑心中一顿,便朝着他来时之路看了过去,果见远处腾起一阵黄沙,一个汉子骑在一匹枣红马上飞奔而来。
待及至他身前,丁宿勒马停住翻身下了马。
“你怎么来了?”裴邵竑深蹙眉头看着丁宿,他这一身风尘的模样,显是一路赶来,没怎么停歇过。也是因此,裴邵竑满心不安。“可是京城有异?”
丁宿上前抱拳行礼,便将怀中一封信函递给了裴邵竑。见他有些讶异,便低声道,“大奶奶给的信。”
裴邵竑一顿,接了那信并未立时拆了来看,只盯着丁宿道,“我不是让你留在京城么?”
丁宿闻言看了一眼连庆。
连庆心里明白,立时便小跑着离开了此处,丁宿这才对裴邵竑道,“世子爷,大奶奶已进了宫,属下近不得身便赶了过来。”见裴邵竑只抿着唇不语,便将皇城之中今日之事一一道了出来。
待说到春莺之事时,丁宿面上露出了几分敬畏之色,“……大奶奶若是男子,便是那运筹帷幄的将帅。临行入宫之前,大奶奶交待,如今寿春长公主的局面已破,京城之中已不需属下滞留,便遣了属下赶至世子爷身旁,并留了此信。如今大奶奶在宫中,不知为何两日未出宫……”
裴邵竑闻言面色却未缓和,他看了丁宿一眼,缓缓的摇了摇头。
丁宿见他回身又瞧着远处群山,似在思虑,也不敢打扰便悄悄退了下去。
裴邵竑只站在原地,将手中信函捏的四角都皱了起来。
出京之前,让丁宿带给她的话,她竟半句未有留在心里……他苦笑一下,低头看着捏在手中的信函。抵达北直隶外,裴邵翊便已给他递了消息。他便知晓了曲莲以延德帝皇子要挟皇帝之事。她对徐府那般仇恨,仇恨到不顾自己安危也要孤注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