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石崇要背完一整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颜清出声打断道:“停停停。”
可以了,再多就不礼貌了。
石崇从狂热中清醒过来,他突然意识到颜清确实是知道他身份的,他踌躇着,似乎在思考怎么解决掉这个棘手的问题。
颜清暗示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们不如单独聊聊?”
石崇轻轻笑了一下,紧接着颜清听到一阵窸窣声,他将陈繁星重新迷晕,拿胶带封住了她的嘴后搬到了木屋角落。
石崇拍了拍手上的灰,开口道:“好了,可以继续我们的谈话了。”
颜清试探道:“蒙着眼睛不方便交流,不如将我眼前的布解开,石崇同学?”
石崇沉默片刻,伸手解开了系着的黑布,他挑眉道:“你很会得寸进尺嘛,颜清同学。”
颜清眯眼看了看周围,他们在一个破旧的木屋里,陈繁星躺在墙角,她的旁边放了好几个白色塑料桶,里面不知装着什么液体。
颜清瞄了瞄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她被绑架时还是夜晚,现在已经是白了。
她最后将目光落在石崇身上,他厚重的刘海掀起,露出一张秀气的娃娃脸,眼镜也已摘下,眼睛如点墨般漆黑。
他咧了咧嘴,看起来颇为乖巧,任谁也看不出他这副皮囊下疯狂的灵魂。
石崇的神经质来源于他的母亲。
石崇的父亲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他的母亲是慕容谨的奶妈,在做奶妈之前她一直在慕容家做女仆。
刚生下石崇不久,为了生计,她做了慕容谨的乳母。
奶妈常年待在慕容家,平时很少回去看望石崇。
最开始,她只是将对自己刚出生的孩子的母爱投射到慕容谨的身上,渐渐的,她的潜意识甚至将这个贵少爷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
她开始更加不愿回家,只寄回一些钱给乡下的爷爷奶奶,让他们养育石崇。然而随着慕容谨逐渐长大,慕容夫人开始无法忍受奶妈对慕容谨的过分亲昵。
某一次,奶妈不心将慕容谨的肌肤划破,慕容夫人很快便将她解雇了。
奶妈将石崇从乡下接到了自己身边,但她无法接受眼前这个土气的孩子是她的亲生孩子。
从被爷爷奶奶带大、野蛮生长的石崇并不懂得多少礼仪教养,奶妈经常性地斥责他,似是要将生活中的所有不幸都怪罪于他。
为什么她不能生出慕容谨那样矜贵懂事的孩子呢?为什么她的孩子生来就是底层?
石崇在这样的环境中逐渐养成了扭曲的性格。
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在母奶妈的要求下,拼命考上了和慕容谨同一所高郑
他正准备将这个喜讯告诉奶妈时,心里还在幻想着得到母亲的赞扬,回到家却发现奶妈倒在地板上。
由于多年的劳累,奶妈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她在昏迷前喊的名字不是石崇,而是“慕容少爷”。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石崇当作慕容谨的替代品,这个女人已然疯魔!
当听到这个名字时,石崇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终于断了,他墨色的眸子越来越深,终于,他决定要报复慕容谨。
他要报复自己这悲惨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