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刚才那名宫女领着众人退到外殿。顷刻间,殿内只剩下老妇与妫语二人。
"你来了便好。"妫语放心地闭上眼,意味深长得让人心疼。
"皇上打算动手了吗?"巫弋走近龙榻,怜惜地看着床上美丽无匹却又憔悴的人儿。
"现在还不行。局都还未布呢!更何况我的命都掌在他们手里,我无所依恃,没有权哪来的能力动手?"她张开眼,清澈的眸子闪过一抹恨意与杀机,但也只是一瞬,随即眼神复又清明平和。"现在的关键是让他们能晋升,位高才能权重,权重才能犯下以诛九族的滔天大罪,到时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这么说这次大葬是你特意安排的?"
妫语看向巫弋,没有答话,而是转了个话题:"还记得去年我们在明王手下救得的那人吗?"
"项平?"
"没错。如今他已是吏部考绩颇佳的员外郎了。吏部尚书两个月前才刚离职,为了这个位置孙闻相执不下。我已嘱意让成王来选。"
巫弋想了想,已然明白。明里这是护着可能入选的侍郎闻谙,可成王如此明哲保身之人自不愿卷入孙闻之争,因此,项平的两边都不沾是占了大便宜的。
"我想让你做主祭司。把你师妹夺去的东西还给你。"
巫弋闻言先一愕,继而一叹,"我已五十三了,何必争这个名份!"
"那代你师门重掌巫族呢?据我所知,巫曳心狠手辣,其门下弟子多肖似其个性,你怎么也该清理门户,为碧落培养几个祭司之才吧?"
"不错,"巫弋看了看妫语,"这位子我受了。"
"多谢你。"妫语长叹一声,"我也只有你。"
"。。。。。。有时候,看着你,实在想不到你会有这样深埋的心思。这十岁的躯体囚不住你的谋略,即使有人长到你的真实年龄也未必及得上你。"巫弋摇着头,语气中不觉沾上回忆,没有方才的恭敬。
"狗急也会跳墙,何况于人?如果我永回不了我原来的地方,那我就要闻家所有的人陪葬。"如此狠厉地话,由她说来却不见微澜,平静得仿佛早已注定。
"平了闻家并不难,他们早晚都会要了自己的命。可那之后呢?你放不下,融不入这个天地,你便是将他们挫骨扬灰又如何?你不会快乐的。"
"融入?我怎么融入?原本,我有和乐幸福的家,有疼我的亲人,而这一切朝夕剧变。只是一梦的时间,我落入今天这个境地。。。。。。在经历过闻家的两年生活后,我还怎么融入?剥夺他人幸福只为处心积虑要得到的荣华富贵,高位大权。他们在我身上下了多少毒你很清楚。"
"唉。。。。。。"巫弋沉默半晌,转了话题,"孙家打算什么样?"
"。。。。。。不妨先静观虎斗。闻君祥可不是孙业环父子的对手。那个孙预更是个青出于蓝甚于蓝的好手。眼下这具十岁的外表倒是可以掩盖不少。"
"你。。。。。。"巫弋欲言又止。
妫语看她一眼,叹道:"不错,巫曳的死是我对闻君祥暗示的。她不死会有许多麻烦,而以她的野心,到时很难拿下她。。。。。。。巫弋,你怪我么?"
"。。。。。。"她咬了咬唇,"就算你没现在不动她,终有一天我也会动手的。命中注定,又能说什么。"
"她的死,保住了巫族百世清誉。"妫语淡淡提醒。若任事态揭穿,那巫族不但清誉尽毁,且更当诛及全族,招附寄魂可是犯大忌的事儿。
巫弋听了神色一凛,正身跪下,"谢皇上恩典,饶我巫族数百条性命。"
妫语拉起她,"我虽绝决,但还不至于连及无辜。"
"巫弋明白了。"
"你先回去吧。过不了三日,便会有旨意迎你入巫策天,你好生准备准备。"
"是,那巫弋先告退了。"她微施一礼,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从怀中取出两个瓷瓶,"这是我刚配置出来解相思与明煎之毒的,过程虽缓,但不出五年,当可尽去,只是那绝尘纱我暂时还无力解开。"
妫语深看她一眼,接过瓷瓶,"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