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赢帝摸着鼻子,表示要是长皇子实在离不开骄阳公主,亦可随着骄阳公主回公主府住上一些时日,反正,他的儿子由他的亲姐姐帮着照顾,他信得着。
得到自己亲弟弟这么一个回复后,萧华长公主几乎要破口大骂了——她女儿还没嫁呢,凭什么身边带个拖油瓶。
庄皇后和长皇子,双双表示鼓掌欢迎。
富昌侯府太夫人的丧报,就是在这个时候及时地送进来了。
这老妖婆子,总算是死后做了一件好事,萧华长公主秀掌一拍,长乐要回富昌侯府奔丧,长皇子体弱不好跟着了。
听到这份丧报,长乐久久回不过神来,有一刻恍惚,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上一世里,她那位对她心怀叵测的祖母,可是活得比她的时间还要久呢,朝代更替,他们江家不行了,随着她与她母亲先后出事,她父亲谄媚到一位当年潜邸时的功臣,一跃而起,她祖母可是随着富昌侯府的兴隆,活到八十几,还健健康康的呢。
世事变幻,斗转星移,这一世里,她好好地活着,不想让她好好活着的人,自然……活不长久。
若说太夫人的死,对长乐一点影响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不是失去亲人的伤心,也不是大仇得报的开心,却是一种莫明的悲哀,还有一种说不上是解脱的解脱。
“娘,我得回富昌侯府。”
无论多么复杂难诉的感情,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富昌侯太夫人是她的祖母,祖母病逝,这是大丧,她为人孙女的,该尽的孝道自是要尽到的。
萧华长公主也赞同长乐,“你是该回去看看了,富昌侯府里不定乱什么样呢,别叫人瞧了你的笑话,圣旨没下来之前,怎么说你也是富昌侯府堂堂正正的继承人。”主要是可以顺顺当当离开宫里,不用带条尾巴,以后无事都不要再进宫了。
“我知道的,娘,”萧华长公主什么意思,长乐最清楚不过了。
她爹富昌侯现在京兆尹大堂上,依着她对她娘的了解,她娘多半是要吓吓她爹,却不会真对她爹出手的,怎么也是做过萧华长公主驸马的人,不可能真在牢里动他用刑的,而且,据她对她爹的了解,她爹那点色厉内荏的胆子,不用动刑,给别人上大刑,她爹看一遍,什么都能招了。
她娘是出不来之口气,而她呢?她又何尝不是。
她娘尚不知道前世发生过什么,她是前世血血泪泪走过来的,至亲伤她最深,这种痛楚,是无法说出口亦无法形容的。你甚至不知道要是报复,该如何报复回去才对。
“你那个堂兄叫什么……叫什么来的,”萧华长公主顿了顿才想起,“对,杨易宁,这次处理丧事,就能看出他的能力和对你的态度来了,他要是行,我和你爹的和离书下来后,富昌侯府承爵之事,也会随之定下来了。”
不管怎么说富昌侯府都是长乐的‘娘家’,萧华长公主会给富昌侯府一个退身步的,也算是完成了当年对杨宁治的承诺:保他们家的爵位顺承。
“嗯,娘放心,堂兄定会处理妥当的,”对于杨易宁,长乐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她原先也是存着私心,想着把富昌侯府留给自己的,才会有那么一段时间,耐着心的与富昌侯府周旋,步步为营,小心翼翼。
那时,她不知道李荣享的真实背景,她想着等有一天富昌侯府落到她的手里,做为最大的嫁妆带给李荣享,以侯爵之位,换李荣享一个良籍之身,永远摆脱惊鸿馆的烟花之地。
可这些筹谋,在她知道李荣享其实为‘诗经’经主,真实封号隐王后,都没有任何用处了,倒不如做个人情送于杨易宁。
她这堂兄前世也是苦命之人,与她的身世几近相同。另一方面,侯爵位承继给杨易宁,也全了她出身杨家,这个她没办法推脱掉的事实。
——她这点想法,倒是与她娘萧华长公主给杨宁治留的最后一点情份,有异曲同功之效了。
娘俩两个在侧室,把这一切都订好后,那边也传来庄皇后哄睡了长皇子的消息,她们娘两个终于可以一起出宫了。
“用了些安神汤,他小孩子不懂事,你当姐姐的别见怪,还是要多来看他的。”
让长皇子去公主府上住几天,庄皇后不介意,公主府的配套不比着她这栖凤宫差多少,又有萧华长公主和长乐护着,煜儿必不会有事,还能散散心,没准身体能更好些,但是让长皇子陪着长乐去富昌侯一起治丧,庄皇后可不放心,富昌侯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人事,她多少有些耳闻。
在她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之前,长皇子江明煜是她后半生惟一的指望,容不得出一点差错。
长乐想说小孩子总用安神汤不好,却又想到这一次庄皇后也是不得已,宫里的安神汤也是上好食物调补,少用些,倒也无妨,且说自己这身份地位,也不适合多说什么的,反倒对那小家伙不好。
只乖乖应道:“嗯,舅母放心,等着我忙完这一段,再来给煜儿弟弟讲故事,”
长乐还是满喜欢软萌萌的煜儿的,又乖巧又可爱,哪怕知道庄皇后端着什么样的心思,也还是愉快地应了下来。
这份情景里,萧华长公主至始至终未发一言,直到出宫后坐在她们公主府自己的马车里,萧华长公主才说:“宫里人事乱,小孩子也不尽是小孩子的心。”
长乐没有接话,她何尝不知道,但有些东西,不是不面对,就能省一份心的,比如她前世,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