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眼中泪光浮动,道:“儆儿是受了惊吓,所以这几个月都避着不肯去习武,只怕是因为听见呼喝声,看见兵器等等……会让他想起那天的情形。”
别人不知小皇帝如何,但毕竟知子莫若母。
在演武殿外,听郑宰思跟高统领说“你又不是行刺”,已经提醒了琉璃。
范垣皱眉道:“我也听说皇上夜间时常惊醒,只不过他不肯看太医,只说无事,我便没有在意。”
琉璃道:“你知道他虽年纪小,却性子倔强,虽然受了惊吓,却哪里肯说,必然是怕给你知道了后你会觉着他胆小,所以一直都瞒着不提。”
范垣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
行刺之事发生后,范垣重伤,又加上琉璃也出事,两个人对于朱儆自然就有些疏忽了。毕竟有惊无险,朱儆并未受伤,所以大家也都没有十分在意。
却哪里知道,毕竟那是娇养宫中的小皇帝第一次看见血肉横飞的场面,他的身体虽好好的,精神却受到重创。
假如琉璃还在宫中,不管如何,当然会第一时间安抚儿子,可琉璃非但不在宫里,当时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
直到今日,在琉璃去后,朱儆鼓足勇气前去演武殿,谁知几乎又陷入遇刺当日的惊恐之中无法自拔。
琉璃本担心范垣会有异议,谁知在听了她所说之后,范垣只道:“既然如此,那今晚上你就留下罢了,只不过,记得不要乱走动,不可有半点闪失。”
见他答应的这样痛快,琉璃不禁喜欢:“师兄,你可真是善解人意,多谢你。”
范垣道:“谢我什么?”
琉璃对上他的凤眸,一笑转身。
才要走,却又回过身来,她踮起脚尖,双手扶着范垣的肩,扬首在他的唇上轻轻地亲了口。
等范垣回过神来,她早已经翩若惊鸿地提着裙子去了。
***
而就在范垣同琉璃说话的时候,景泰殿中,郑氏夫人望着榻上的朱儆:“皇上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朱儆先前已经醒了过来,却仍是不肯承认自己是受了惊吓。
陈冲解围道:“太医说是略有点惊风罢了,不是大碍。”
郑氏道:“先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变得这样了。”
突然看见朱儆身边还搁着那只琉璃亲手做的布老虎,郑氏看了看,皱眉道:“皇上怎么把这种东西放在身边?”
朱儆歪头看了一眼:“朕喜欢这个。”
郑氏道:“皇上也大了,怎么好再玩这些小孩子的东西?岂不知玩物丧志?且皇上原本还好好的,自得了这个,就发了惊风,外头的东西毕竟有些不大干净,不如扔了了事。”
朱儆惊愕,叫道:“不成。”
郑氏慈和地看着朱儆:“皇上又任性了,先前还叫首辅夫人留宿宫中,若是传出去,必然又有许多闲话了,这宫里其实别的什么人能住的?叫先皇太后在天之灵会怎么想?”
朱儆垂了眼皮,呆呆地望着那只丑丑的小老虎。
郑氏又道:“皇上跟大臣的家眷亲和,倒也是好的。只不过凡事也该有个度,做什么都不能逾矩过度,皇上觉着呢?”
因见朱儆不答,郑氏便道:“这个东西,不该是宫里有的东西,就先扔了吧。”郑氏说着,举手要拿朱儆手上的布老虎。
就在她的手指碰到布老虎的瞬间,朱儆道:“这个不能扔。”
郑氏一愣:“皇上……”
朱儆又道:“朕说,这个不能扔。”
郑氏脸色微变,连旁边的陈冲都有些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