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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和尼姑们已把东西都搬了进来,重新归置好,王璩让她们都下去,自己要一个人在这里清静清静。屋里又剩下王璩一个人,王璩把香囊凑到自己鼻子跟前闻了闻,这种香越闻越好闻,好像曾在公主房里闻到过,据说是进贡来的香,只有太后皇后那里有,公主这里的都是太后心疼她才赏的,怎么在这寺里竟有这样的香?
脚步声起,王璩抬头见是无色,刚要行礼无色已经笑道:“事出仓促,委屈王施主几日,等过几日清净了,再搬回原来地方吧。”说着无色的眼看向王璩手里的香囊,咦了一声。
王璩把手摊开:“这是我在这屋里找到的,见里面的香我竟从不知道,这才拿出来。”无色笑了:“果然这屋子和施主有缘,这里空了一二十年,每隔些时候就有人打扫,但从来没有人找到这些香囊。”
住在寺里清修,用的是进贡的香,去后这屋子一直空着不让人住进来,若不是这次嚷嚷着有贼,只怕无色都舍不得把这院子给她们住。王璩对这位前主人有了几分好奇:“师太,原本住在这里的这位大师是?”
无色眼里多了几分黯然:“说起来,你们还真是有缘,这位大师俗家姓林。”啊,王璩想起来了,原来是贞静皇后,十一岁定给了冲帝,十四岁那年冲帝驾崩,守了皇家望门寡的她只有出家为尼,直到十五年前坐化。
当时在位的还是先帝,下诏追封她为皇后,归葬于冲帝陵,上谥号为贞静皇后,也算为她守了那么多年的望门寡做个了结。王璩不由紧紧握住那些香囊,无色已经准备退出去,王璩的疑问还是问了出来:“既曾是贞静皇后所居,为何不被封锁?”
无色的笑容有些奇怪:“大师临坐化之前,上表朝廷,称自己一生于社稷无功,这些曾住过的院子、起用的什物都无需封存,留给后人,也算是积德之举。”原来如此,王璩垂下眼,看着手里的香囊,香囊刺绣的十分精致,里面的香被这一捏之下,好像已经碎了。
这香囊竟是用针线封住口的,王璩拔下头上的一根银簪挑着那些线,这线缝的很紧,王璩好一会才把它们挑开,拆开来里面除了有一块香饼之外,在香囊侧面微微的凸起,像是几个字。
王璩凑近了仔细看,果然是用和香囊同色的丝线绣出来的小字,若不是丝线细微的凸起,还看不出那些字来。字分六个,一模一样的,恨。
王璩差点惊叫出声,恨,恨的是什么呢?要有多大的恨,才会用红色丝线绣出这样的字来?又要有多说不出口,才能只把秘密藏在香囊里?
看着剩下的那几个香囊,王璩不想再拆开了,里面只怕不是恨就是苦,用五十年的清修,从红颜到白发,死后得到一个追封。只怕她生前,清修之所,也遍布了皇家的耳目,让她有口也说不出来,只有在做香囊的时候,把恨意密密缝在香囊里,用这种别人看不到的办法来宣泄心里的恨。
“姑娘,宋姑娘她们来了。”白书的声音响起,接着淑华和谢姑娘走了进来,谢姑娘一张脸都还白着,不等坐下就嚷道:“这寺里竟会进来贼,实在是太想不到了,我要让人回去和我娘说,让我回家,不在这住了。”
淑华的唇弯了弯,接过白书送上来的茶,没想到淑华胆子这么大,王璩心里奇怪,谢姑娘已经拉住王璩的手:“王姐姐,要走我们一起走吧,宋妹妹她说要待满一年才走。”原来是拉不到淑华来拉自己了,王璩把谢姑娘拉了坐下:“谢妹妹,我也不能走的。”
谢姑娘更着急了:“不能走?姐姐,你可比我尊贵多了,这寺里要有了贼,我们可怎么办?”淑华叹气,王璩无奈,现在就算再怎么劝她她也不会听,索性听她念叨吧。
谢姑娘念叨了半日,见王璩她们都不肯走,跺了跺脚:“你们不走,我可要走。”说完就跑了出去,还能听到她让丫鬟作速收拾东西的声音。
淑华摇了摇头:“谢姐姐总是这样,难道不明白这寺里怎么样也不会让我们出事?”王璩应了一声,和淑华又说几句别的话,淑华突然皱眉:“不过我就奇怪,这贼怎么这么大胆?”这话很无意,却戳中了王璩的心事,楚国公是爬墙头的小贼,王璩又想笑了,不过淑华可比不得白书,王璩忍了又忍才把那笑意压了下去,面上依旧淡然地和淑华瞎猜一通。
搬到这个院子,每到夜里除了各人带的下人外,无色还专门让四个尼姑来陪她们起坐,月亮越来越圆,王璩再没有像前几日一样趁着夜间出去过。
这日王璩正在抄写经文,白书走了进来:“姑娘,晟王世子夫人来这寺里做法事,听说有几位姑娘在这寺里清修,请姑娘们过去前面一见。”来这寺里做法事的人极多,也有几家威远侯府的亲戚来过,都曾请过王璩出去相见,不过王璩一概给了闭门羹。
白书见王璩只是停下笔,刚要说那奴婢就出去回绝了,王璩已经起身:“既是世子夫人,那我就去见见吧。”白书啊了一声,但还是服侍着王璩出去。
晟王世子夫人不就是那小贼的嫂嫂?倒要去看看这位夫人是不是和她的小叔子一样?院门外已等了两个婆子模样的,见了王璩出来忙上前行礼,王府出来的下人和公主府出来的也差不多,白书和她们应答几句,从袖子里拿出荷包赏了她们,就陪着王璩一同过去。
此时法事已完,世子夫人在一座小楼里听人讲因果故事,门外服侍的都是王府里的人,虽人数众多,却除了脚步声什么都听不到的。
离得近了,偶尔能听到传来一两句谢姑娘的声音,看来她们两位比自己到的早。王璩走了进去,坐在上面的美人就是世子夫人了,旁边陪着的除了这寺里的尼姑,谢宋两位果然都在。
王璩刚要行礼,世子夫人已经站了起来挽住王璩:“妹妹可大好了,说起来都是亲戚,这又是在佛门,妹妹又何需拘礼?”
姻缘
世子夫人起身挽住王璩时候,谢姑娘的眼都要喷出火来了,自己和淑华进来的时候,这位世子夫人虽也是礼貌周到,但说话可没这么亲热,更没有起身挽住她们,而是让两个心腹丫鬟扶住她们。
谢姑娘满嘴的酸水,不由看了眼淑华,见淑华还是笑的那么恬淡,用手扯了下帕子,就知道你不是像表面上的这样,成日和她在一起原来也是想攀高枝的。
谢姑娘不由有些恨为什么只看到王璩的仆从不多,东西不丰就以为她被侯府逐了出来,再无翻身之日,怎么说她也是侯府的女儿,那些是她的亲人,等日子慢慢过去,自然就会回去了。谢姑娘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搅成碎片,王璩和世子夫人已经分了宾主坐下。
世子夫人姓赵,定安侯的长女,十六岁嫁给晟王世子,生下一子一女,两年前晟王妃去世,现在晟王府的当家主母就是她。京中谁不知道赵夫人的美名?对上孝顺,对下妥帖,待世子那几个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的弟弟妹妹们都一视同仁,绝无人说她半个字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