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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京城,已经是盛夏了。大部队一路南行,天气越来越热,等到了京城的时候,简直就像钻进了蒸笼里。
婉瑜满脸汗水的从马车里下来,就看到站在门口接他们的觉罗氏,当然哈宜呼依旧陪着站在她身边。
看着一脸汗水头发黏在脸上的堂妹,再看一袭嫩绿色旗装清清爽爽的自己,哈宜呼突然间变得开心起来,就连心中因不能跟着去会盟而产生的怨气也降低了不少。
婉瑜现在的确是很热,所以她没空理会哈宜呼的情绪,也就错过了得知哈宜呼开始黑化的最好时机。
时光匆匆而过,一眨眼四年过去了,婉瑜十一岁、哈宜呼十三岁。
这几年婉瑜的日子过得很舒心,博果尔时不时的带些好玩的玩意,然后叫上明泰去武勋王府找多西珲玩儿。最后的结果,那些好吃的好玩儿的基本都落入了她的口袋。
这事儿如果不是贵太妃允许,博果尔是绝对做不到的,婉瑜从中读懂了贵太妃的意思。对于嫁人这种事,她既不好奇也不羞涩,只当做是人生的一段必经过程。只是她现在年纪还小,因此只做一番天真烂漫状,假装不知晓。
从去年起,她和哈宜呼就不再去武勋王府念书了。因着姐妹俩到了十岁,要开始由教养嬷嬷教习规矩了,自那以后她与博果尔不太见面了。
只是让婉瑜奇怪的是,随着年纪的增大,哈宜呼不再满口的“你如此善良、慈爱”之类的话,而是渐渐地变得知书达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一变化给婉瑜敲响了警钟,一个原先事事都要与她争得人突然不争了,那肯定背后有更大的图谋,她告诫自己要更加小心。
到了遍地金黄的时候,皇父摄政王多尔衮病重,这可是大清朝的头等大事儿。摄政王生病,大家都得去看望啊。
虽然知道绝壁见不到人,但依着规矩,淑贞还是带着婉瑜去拜访了睿亲王福晋,而老太太以哈宜呼也得知道人情世故为由,让她也跟着来了。
对于这个狗皮膏药似得堂姐,婉瑜是非常不耐烦的。但是得益于她那精致的五官,即使是皱起眉生起气来,也让人觉得她是一只可爱的包子,加上婉瑜本来就不会无理取闹,所以哈宜呼一直认为这个堂妹很喜欢她这个堂姐。
一路上哈宜呼都在亲热的拉着她说话,婉瑜觉得佟府到摄政王府的这几条街是那么的长。淑贞看出来女儿的不耐烦,忙招呼着两人吃点心。
终于到了摄政王府门口,沿着这条街已经停了一溜的马匹和马车,三人在府门口下了马车,车夫把马车赶到后面。
刚递上请帖,婉瑜的背后传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哈宜呼姐姐、婉瑜妹妹,你们也来了?”
刚刚摆脱了哈宜呼舒了一口气的婉瑜,听到这京中独一份儿的柔柔的满语,顿时满脸黑线,她到底招谁惹谁了啊,怎么到哪儿都能见到乌云珠!
当她回头端好教养嬷嬷传授的“标准版表情”,露出八颗牙回头,看到一袭白色旗装的乌云珠时,那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虽然来看病人不能穿大红大紫这种喜庆的颜色,可穿一身跟孝服似的白色,这是闹哪样?!
由于这次鄂硕让李氏跟着一起来了,所以乌云珠并没有跟鄂硕的嫡福晋坐一辆马车。董鄂福晋看到这样的乌云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对母女闹了多少笑话,奈何李氏不知道给爷灌了什么迷汤,让爷一直宠着夸着乌云珠。
“福晋姐姐,妾身前段时间上街时遇到一个洋人传教士,他说在他们的国家,白色有祝福的意思。而且这身白色的旗装着实好看,姐姐你说是吧。”
李氏此话一出,连摄政王府的门房都呆住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婉瑜看着一身白袍的乌云珠,十一岁的乌云珠身材已经开始抽高了,这身白色旗服穿在她身上,当着应了那句“要想俏一身孝”。
大家都觉得这不妥,偏生赶过来的鄂硕觉得爱妾说的有道理。但是他还是有点儿理智在的,爱女绝对不能这么着进摄政王府。但是都到门口了,这样退回去也不礼貌。
鄂硕现在完全忘记了,没人会在乎李氏来不来的,毕竟她只是个侧福晋,而且还是奴隶出身的侧福晋,比起那种正经八旗的侧福晋,她身份低了不止一等。
“董鄂大人、董鄂福晋,我们车上有几件旗装,小格格若是不嫌弃,可以先暂时换上。”
乌云珠委屈的看向额娘李氏,她好喜欢这件漂亮的旗服。鄂硕看女儿那与爱妾如出一辙的脸上露出这样可怜的表情,差点脱口而出让她们这么进去,好在想说话的时候他刚好看到了摄政王府的管家,这才强忍回去。
“乌云珠听阿玛的话,先把这件衣服换下来,等回府后,阿玛给你找个玉佩,那样穿起来更漂亮。”
“麻烦佟福晋了,都是我考虑不周,才出了这事儿。李妹妹也真是的,把乌云珠打扮好藏着,也不知道让我们见见。”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李氏身上,尤其是摄政王府的奴才们,那目光简直恨不得把她盯出个窟窿,故意把格格打扮成这样来探望我们爷,是咒我们爷么?
鄂硕也觉得事情有点大条了,他瞪了一眼自己福晋,然后亲自把乌云珠抱到前面宽敞的马车里,李氏也跟进去后,关紧马车门。
哈宜呼全程安安静静的看着听着,当她看到董鄂都统一脸慈爱的抱起乌云珠、然后关上门在马车外边守着时,心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