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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这储藏室是自己的负责地。这节骨眼上出了事,只怕就不是那么简单。想到此孟主事便沉了脸,心里越发的认为是高总厨设的阴招。高总厨发现川地龙有误寻思是孟主事没有查点清楚,想到今后大家都要在一个酒楼里共事,于是便打了个哈哈:“主事,这小玩意有个遗漏错误也是常事,不如趁现在天早,差小厮去买了来补上就好。”
这他偷了东西还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赖?孟主事轻轻的哼了一声:“这丢了一次我不追究,是寻思大家以后都要在一起做事。可是我不追究,总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做。这川地龙虽然贵重,但毕竟是银子可买之物,算不上什么稀罕。若想泡酒,自己去买一些就好,何必如此?只怕,意不在药材,而在别的地方吧?!”
高总厨闻言便怔住了。这孟主事虽然言语之中一个字没有提到他,可是处处针锋相对。听他那意思,这药材还是自己偷得不成?!于是便窜上了火。两人在储藏室里你一眼我一语,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
可是从这天起,储藏室里便总丢东西。两人较上了劲,总觉得是对方干的,于是便你为难我,我为难你,一直到开业当天。
高总厨说完这些前事,看了看汴沧月:“今儿个四更时分,因为要准备开业的事情,我们早早就来了厨房准备新鲜的蔬菜瓜果。厨房开了门,小三子把清蒸虾泥所需的大虾都活捉了放在木桶里,搁在厨房边角上。这刚转个身的功夫,虾就没了。我还以为是小三子没看好虾,累得虾都死了不敢承认撒的慌——这早上小三子第一个来厨房,身边没有旁人,也没人相信这转个身的功夫东西就会不翼而飞。我便罚小三子去了后院劈柴,准备等今儿个忙完了这一茬再禀告当家的。谁知道这天字号房间点上了菜,厨房里正忙的时候,不是少了这样就是丢了那样,弄得大家手忙脚乱。一直到刚刚,任师傅刚刚做好了翡翠绿玉汤,正准备盛到准备好的苦瓜盅里,谁知道这一盆汤就这么眼睁睁的在面前消失了……”
汴沧月闻言沉默了一下,看看吓得脸青纯白的任师傅,还站在一旁打着哆嗦。汴沧月便安慰了他几句,叮嘱了一下此事不可声张,便差人将他送了回去好生休息。
听这么说,还真个儿的闹鬼了?桑娘听得津津有味。是边个鬼不开眼,竟然跑到汴兰草的地盘上来偷东西?
“听闻前段时间来了一伙强盗,颇有些茅道之术,可以障人眼目进行偷盗,黑大人,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黑东生看了看微笑着询问他的汴沧月,哪里何时冒出来这样一伙强盗:“真。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来平石镇犯事。汴公子。这帮人如此作,怕是要想你讨要些过路钱呢!”
厨房里的厨师们听了两人的对答,原本惶惶不安的表情便沉静了几分。汴沧月微微一笑:“这来往都是朋友。既然从我汴某的地盘过,招待一下奉送些盘缠也是应该的。只希望不要为难汴某的念桑楼就好。”
“他们意在钱财,这个自然。”黑东生接了口。桑娘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说得真,禁不住便靠到玄天青的身边,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小的做了一个口型:“真的吗?”
玄天青低头看着这个自发自动靠过来的女人。自从黑大狗来的前一晚他告诉她他打算违约之后,她便总是躲着他。在家的时候,由他在的方圆十丈之内,她总是绕道而行。平日里说话举动也莫名的生疏了很多,让他别这一股子火。偏偏黑东生在里面搅和,让他无可奈何。后来又参进来一个汴沧月。谁知道这棵杂草相干什么。明明警告了她,偏偏她还与他越走越近。现在又整出来一个念桑酒楼——念桑,这蠢女人竟然还和人讨论念的是什么桑。
桑娘收回了手,不明白为什么玄天青突然脸色不郁。玄天青快她一步握住了她的手,低头看了看她,便拉着她往外走。
“玄公子慢行。”后边汴沧月跟了出来。不动声色的扫过他牵着她的手,淡然一笑:“还得借着玄公子一点地方,帮汴某一个小忙。”
“汴公子客气。”玄天青紧了紧手上的掌握,压下了桑娘想挣脱的些微挣扎:“汴公子有何事,尽管吩咐就是。”
“如此,还烦劳借一步说话。”汴沧月笑眯眯的一挥手,转身引路。
天字号厨房发生的事情没有扩散开来。念桑楼第一天依然是客如潮涌,热热闹闹。汴沧月在念桑楼的街对面置了自己的宅子。站在三楼的书房窗前,正好可以将对面酒楼的情况尽收眼底。黑东生遣了王捕头先一步回衙门,与玄天青同来了汴府,几人便分别落了座。
“玄兄五感灵敏异于常人。只怕早就知道了汴某酒楼里的事情是何人所为,还望明示。”
汴沧月笑眯眯的开了口。桑娘看了汴沧月一眼,扭头看看沉默的黑东生,最后看着玄天青,他还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呢:“……不是茅道么……”
“托词罢了。”汴沧月淡然回答:“凡人少知道这些事情,自然是好事。”
“……那,是真的闹鬼?”桑娘顿觉汗毛倒竖。后知后觉的开始害怕。鬼啊!她刚才竟然在有鬼出没的地方站了那么久……
玄天青看了桑娘一眼。这么些个妖怪她不怕,为什么要怕那种有形无质的东西?若有鬼魂敢近她的身,一掌拍得它魂飞魄散就是了。
“桑娘莫惊,不是鬼。”汴沧月见了桑娘的脸色,柔声安慰:“汴某在地府呆了一万多年,有星点的死气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屋子里没有半点死气,没有半点妖气。”黑东生也静静的开了口,疑惑的看着玄天青:“莫非,真的如高总厨所说,是人所为?”
玄天青收回视线,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向黑东生:“非也。房间里除了妖和人,还有一种别样生物。”
第三章送礼的子孙
“什么意思?”汴沧月淡然微笑看着玄天青。玄天青舒适的往后一靠:“汴公子,你的酒楼,可有一批数量不少的长期住客啊。”
“哦?”汴沧月低头想了想,随即若有所悟:“你说的是……”
“没错。”玄天青淡然点头。
这两人一来一往在这边打哑谜,听得桑娘一头雾水。转头看黑东生时,见他虽然面无表情,但似也若有所悟。再扭头看玄天青,这人还吃着她豆腐呢——桑娘又轻轻挣了挣,却引来他的视线。这人的眸子,怎的这般黝黑而平静无波?桑娘的心跳了一下,微红了脸,转过头不再看他。
这个女人。玄天青唇角挂上一丝笑,微微靠了过去:“如果你想知道是什么,晚上随我们来就是。”
月黑风高。热闹了一天的平石镇慢慢的又沉寂了下去。平日里喧哗的前门大街此时平静而宽阔的静躺着,露出了整齐干净的青石板路面。夜风微凉,淡淡透人衣衫。街上就余一个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更夫,邦邦的敲了两下,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沙哑的声音随着身影的逐渐远去而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