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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无常垂着一尺来长的舌头,阴森森看着天空浮着的三人:“何方阴魂?竟然在黄泉路上作恶?!”
“灭口。”
汴沧月身随语动。一挥手,数十个血色月轮便又旋转着发出尖啸声分别向黑白无常袭去。白无常长鞭再甩,灵蛇一般击碎了袭过来的月色月轮,鞭梢一卷,横地里便向依然扑过来的汴沧月袭来。
玄天青几乎是在汴沧月身子一动的同时一个俯冲,直直取向后面的黑无常。黑无常一声怒吼,举起了手上的铃铛猛地一摇,便是铛的一声巨响,直震得人呼吸一顿。桑娘只觉眼前一黑,胸口一甜,哇的一声,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活人!”
黑无常惊呼一声。手中铃铛便是一顿。玄天青借机稳了稳心神。只见桑娘喷出的那一口鲜血如同墨滴入水,在半空中渲染开来,闪烁着妖异的光晕成游动的血丝。玄天青眼睛一沉,青色狐火迸体而出,冰魄血刃光芒一闪出现在右手掌间。玄天青微立刀刃,便见那血丝突然之间加快了游动的速度,迅速汇入刀身之中。随着血丝的汇入,冰魄血刃的刀刃之上逐渐显现出血色的藤蔓花纹来,与此同时玄天青的额角也慢慢出现了同样的血色藤蔓。
黑无常这一声有活人让白无常的手中动作微微一顿。汴沧月借着这一顿之机半空中身子一转,鹞鹰一般直取白无常,在他尚未有所反应之前,右手一伸,已经直直掏过了他的胸口。
白无常的身子晃了晃,往旁地里一斜,碰上了旁边的黑色立壁。只见他的身子靠过去的同时,立壁如同水沸腾一般鼓起了无数个突起。待到他的身子一接触到立壁,那些突起均都噗噗破裂,从里探出一个一个流着黑水的枯爪来,猛地抓住了白无常,便向里拽去。不过呼吸之间白无常的身影便被那涌动的立壁给吞噬了。
黑无常一声怒吼。横举铜铃,又是猛地一摇,无形的飓风便袭向刚刚白无常消失的地方。粘稠的立壁硬生生被这样的风给挤开,只见白无常被无数只枯手紧紧地抓着正往更深处拖去。这样的场景不过是一现,便里马消失。立壁又恢复了原样。
不待黑无常再有所动作。依然吸完血丝的玄天青手腕微动。冰魄血刃直取黑无常的项上人头,刀到人头落,骨碌碌便滚到道边,同样被猛然出现的枯手抓了进去。
汴沧月脚下不停,身子一错而起,几个起落间将站在原地吓呆了的十几个阴魂啪啪打到路边,纷纷被吸入壁,待到来到黑无常的无头尸面前,右手措力为刀,穿透了黑无常的心脏。这无头尸这才浑身一颤,软到在地,迅速化为一团黑水渗入地里消失了。
汴沧月站直了身子,转身向玄天青和桑娘看来。这样的汴沧月和平日里大不相同。他黝黑的眸子里流动着鲜血一样的光芒。浑身冰冷面无表情。视线只是在桑娘身上微微一顿便滑了过去。然而只是这微微一顿,便让桑娘惊出了一声冷汗。浑身透凉。那感觉,竟然像面对某种毫无感情的猛兽一般。
汴沧月漫不经心的甩了甩手,擦干净右手上几许暗色的血滴:“咱们还是上半空中去候着吧,若有什么变故,也好应付。”
玄天青抱着桑娘的手紧了许多。汴沧月话音刚落,一个旋身便又飘上了半空。从下往上看。汴沧月的身体,仿佛从里往外透着隐隐的血色荧光。这是初到黄泉路来时所没有的。桑娘抬头看玄天青,他的眸子里腾着浓烈的杀气。纯青色的云雾在他眸子里缭绕。桑娘握住他的手便不由自主紧了紧。
玄天青于是垂下了头,看着桑娘微微一笑,隐去了些许的杀机:“黄泉路是人死之后的必经之路。这条路的尽头,连着奈何桥与望川河。若是人死,喝了孟婆的汤将一生忘个干净便可重入轮回。若是妖怪,则要从望川河上借艄公的光摆渡而过。是否入六道还要另外定夺。”
说话间玄天青搂着桑娘又重新升上了半空。汴沧月一动不动地看着下面,眸子里的血色越发的浓重。见到二人升空,他微抬眼角撇过来一眼,冰寒之气益重。
安静之后才发现,这个世界一片死寂。桑娘极目远眺,除了涌动的黑色却再没有别的东西。玄天青轻轻握住桑娘的手:“若再有任何异动,你万万莫再开口。你一开口,生气便会为鬼差所觉。”
桑娘点了点头。只听旁边汴沧月淡然开口:“来了。”桑娘一惊回望,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紫色的雾气,从黑暗中析出,逐渐清楚。当先一个身高十丈的蓝脸三头九臂的夜叉,他的身后,飘飘乎乎浮着面无表情的黑东生,正一步一步,顺着黄泉路直往前行。
汴沧月扭头看着玄天青,唇边扯起一丝冰冷的笑意:“玄兄。而今黑兄的魂灵已经找到。你若要与那夜叉交手,桑娘不若就交给我保护,如何?”
第四章地府(一)
黄泉路随着夜叉脚步的落下而剧烈的震荡着。黑东生仿佛没有了任何思想,仅仅只是随着夜叉的脚步而前进。汴沧月的眼睛飘过下面又落到玄天青的身上,唇角的冷笑益发的明显:“玄兄,如何?!”
桑娘下意识的握紧了玄天青的衣角。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能够逃过汴沧月的眼睛。他微微眯了眯眼:“还是玄兄觉得,让桑娘在你的怀里随着你出生入死比较好?”
玄天青握着冰魄血刃的手紧了紧,刀刃微转,迎着风发出嗡嗡的铮鸣。汴沧月轻轻举起右手拈了拈手指头,也不看玄天青:“玄兄放心。我不会带着桑娘离开这里半步——不会让你用不了那冰魄血刃。”
玄天青面无表情的与汴沧月对视半晌,突然露出一个轻笑:“汴兄说笑了。这冰魄血刃不过是个称手的兵器,不用也就罢了。但是自己的女人,万万没有交给别人的道理。”
“自己的女人?”汴沧月微微挑眉,随即点点头:“汴某受教了。”
话音刚落,汴沧月眼睛里寒光一闪。桑娘只觉眼前一花。汴沧月微微一动便来到了近前。他出手奇快,一手握住了桑娘的手腕往怀里一带,另一手便直取玄天青的胸口。汴沧月出手的同时玄天青就反应了过来。同样握紧了桑娘的手腕,冰魄血刃刀身一斜,直直向汴沧月伸过来的手削去。汴沧月唇角冷笑再闪,化掌为弹,弹开了冰魄血刃的刀身,长脚一抬,迫得玄天青不得不飞身后退,松开了桑娘的手。
“你若是救得了黑大人的魂,便来地府寻我便是。恕汴某不久候。”汴沧月一把将桑娘抱紧,捂住了她的口鼻。以他的身子为中心,蓦的腾起一个血红的光罩。桑娘但觉眼前光芒一闪,像是突然沉入了水底。耳膜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压力,随即压力瞬间消失。再能视物时,已非是在黄泉路上。
面前一个小院子,安静的立于黑暗之中。小院子不大,方圆也就三丈来长的样子。奇特的是整个院子是统一的暗青黄色。从房顶到墙面一直到门窗。院子虽然小,雕花却格外精致。汴沧月放开了桑娘。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大门伸手一推,门应声而开,汴沧月半转过身子:“进来吧。”